好意思自稱被‘屈打成招’了?若傳揚出去,只是他們自己抬不起頭,見不得人。況且皇上也會不因此而怪罪我等——難道這御史臺是給他們享福來的麼?嘿嘿!我倒想知道,司馬康這公子哥兒,能撐得了幾天!”
石得一心裡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他離開御史臺之時,不知怎的,心裡頭卻依然放心不下,騎上那匹黑騾後,終於又叫過心腹的隨從,低聲吩咐道:“加派人手,盯緊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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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府卻再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一連幾天,石越或者根本不出家門,見的客人也無非張三李四,無足輕重;或者就是攜家眷遊玩寺觀廟宇,繁華形勝。只有八月三十日這一天,石越受邀前往白水潭學院格物院,與剛剛辭去山長未久的桑充國一道,替這一年畢業的格物院學生主持畢業典禮。而下午,石、桑二人在白水潭觀看了一場精彩、激烈的馬球比賽——在這場比賽中,這兩年之間在汴京擁有最多支持者的“兵車社”,慘敗給來訪的洛陽“餘慶社”,極受歡迎的馬球手薛七郎不慎跌下馬來,左腿粉碎性骨折,從此退出汴京的馬球比賽——此事也成為次日最轟動的新聞之一,但卻不是皇城司所關心的事務。
甚至九月二日石越宴請範純仁,也僅僅只是虛驚一場。這看起來只是一場平常的宴會,汴京的官員士大夫們之間,幾乎每天都有類似的宴會,石越請的人不多,而席間眾人也閉口不談時局,宴會的主題是回憶當年石越與範純仁二人在陝西共事的經歷。
也許,石越只是想隔岸觀火。雖然心裡還是狐疑,但石越既然沒有任何行動,石得一也漸漸放下心來,事情遠比想象的要順利。
先是司馬光與給事中呂希哲依照慣例上表謝罪請辭,閉門待罪。皇帝雖然很快批覆“不許”,但是皇帝也已經騎虎難下。舒亶每日供給眾人的,都是豬食一樣的東西,這些人哪怕是蘇頌,都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吃得下這個?蘇頌與司馬康還在硬抗,呂希績與呂希純卻已經熬不住了,二人自以為不是什麼大罪,頂多不過貶流而已,舒亶問他們,他們就答什麼,一切供狀,連看都不看,便畫押具狀。於是,司馬康雖然自己咬牙死不認罪,但有了呂氏兄弟的供詞,他卻也沒那麼容易離開御史臺了。
根據呂氏兄弟的供詞,又有一大批與舊黨有牽連的官員相繼入獄,其中更包括故兵相吳充之子吳安持,以及前御史中丞蔡確之子蔡渭。這當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吳充雖然死了,但是吳充有一個女婿,卻是文彥博的兒子文及甫;而蔡渭,更是吏部尚書馮京的女婿。這是很利落的兩著棋,一面先發制人,扼住文彥博與馮京的要害,防止他們突然發難;一面逼迫馮京辭職,方便呂惠卿獨掌相權。
御史臺突然間便熱鬧起來。
而親附呂惠卿的官員、新黨、以及投機望風的官員,眼見著舊黨幾乎被一網打盡,當真是人人志得意滿,彈章、札子,雪片似的飛向睿思殿。平素裡舊黨總是指責誰道德低下,誰又人品敗壞,但如今,你舊黨官員,循私枉法,居然想保護陳世儒夫婦這麼豬狗不如的東西,這才叫“偽君子”,這才叫“報應不爽”呢。眾人只管著慷慨陳辭,痛打落水之狗。
而舊黨官員,這時候要麼噤若寒蟬,要麼便到尚書省見馮京、孫固,請假的請假,告老的告老,請外的請外……總而言之,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是非之地,自是不宜久留。但馮京與孫固也是一肚子的苦水。馮京自己已然成為標靶,雖然想激流勇退,但是皇帝這些日病情反覆不斷,除了呂惠卿、韓忠彥、李清臣數人,他這個吏部尚書,也難得見上一面。奏摺即使能遞進去,但睿思殿的奏摺至少數尺高,皇帝每日能看的,卻不過三四個,哪裡便能見著他的?馮京這時候才深悔當日不該袖手旁觀,不料數日之間,便變成了這等局面。但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