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底下都沒有。但偏是,她想他,很想。不但身子想,心也想。後晌又偏偏接到他帶去的信,說他也想她。天喲,他也想她。她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心亂得提不成,臉熱得就跟放了火燒般。她盼著天黑,天快黑,黑透,黑得沒有一個人眼裡能看見東西。天黑得好慢喲,慢得她都要急死了。跪,跪不住,不跪,又怕人笑話。只好不停地燒紙,不停地呱喊,她想把天呱喊黑。
天終於黑了,但院子裡仍是一片忙碌,鄉幹部們像是成心跟她過不去,一個個的,輪流跟她談話,輪流跟她做工作。要她把靈堂撤走,要她把人帶走,有啥事到家裡談。談個頭!她惡狠狠地,就罵了這麼一句。是啊,有啥談的,談個啥麼?人讓你們打死了,推土機也讓你們燒了,還談個啥?我這一大兩小三張嘴,給誰交代,給誰交代麼?
“有本事,有本事你們把我也打死,把我兩個娃也燒死!”後來她就這麼說了,誰來也這麼說,包括那個叫林雅雯的女人。你是縣長能咋,你也有男人,你也有娃,要是把你的男人打死,你設不設靈堂?她這麼問林雅雯,還真就把這個女人給問住了。
原來縣長也能讓人問住!以前她心裡,縣長大得很,縣太爺哩,哪是你一個平頭百姓問的,哪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見的?現在,她不怕了,真不怕了。原來縣長怕她,縣長怕她呀。這麼想著,她激動了,很激動。一下感覺自己了不起,真不了起。
“你這女人,挺不一般哩。”忽然,她就想起他說過的話,那是他老早以前說過的,大約跟她有了事兒一個多月後,是在他屋裡說的。那時還沒小石頭,兩個人來往真是勤,一見面就那個,他真是貪啊,他真是野啊,野得她直想叫。她喜歡叫,喜歡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他說他最愛聽這種聲音,他就喜歡她叫。
“叫啊,使勁叫啊,你個騷貨。”他就這樣催她,罵她,有時還打她,掐她,捏她,弄得她既難受,又忍不住。那天她索性就放開了,叫得真過癮,叫得嗓子都啞了。他終於盡興,滿足地從她身上爬起來,就這麼說了一句。當時把她羞的,真想重新鑽被窩裡,可他又說:“快起來,我這屋子來的人多,讓人撞見了,可不好。”
女縣長 第一部分 第二章 南湖再起血鬥(18)
那時她便知道,他跟她,只能這麼偷偷摸摸,永遠也不能讓人撞見。偷就偷吧,反正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手裡的錢,還有他呼三喝四的那份兒架勢,很男人喲,那架勢,哪個女人見了,都會著迷。
寧酸棗亂想著,就把那堵長長的牆給走了過去,剛拐過大門前的那堵八字牆,還沒走過石獅子哩,猛就給人抱住了。剛要喊,就聽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別叫,是我。”
天呀,他竟然等在這兒!
女縣長 第二部分 第三章 沙塵暴來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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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
自開啟了春,風就一場連著一場,好像不把沙漠刮翻刮爛,它就不甘心。
這一場,來得格外猛。
此時的沙漠是最最脆弱的時候,莊稼剛剛爬出地面,嫩綠的苗兒還盼著雨呢,哪能經得起這鐵掃帚一般堅硬的風。沙窩的紅柳岌岌草黃毛柴雖說是綠了,可那份兒綠,嬌嫩得很,壓根就抵不住風沙。胡楊綠得晚,此時新枝兒剛發芽,舊枝兒還沒褪盡,風一吹,枝兒便嘎嘎地斷。四月底五月頭上,也是天爺的一個分界線,說不刮,這一年,就算是安穩過去了。要是刮,那就是真正的沙塵,一來便氣勢洶湧,遮天蔽地。
林雅雯正在給村幹部開會,安排搶種防護林的事,事情再多,工作不能拖,今年的防護林,說啥也得完成任務,不只是完成,林雅雯臨時又給各村加了任務,想把前兩年欠的也給補回來。
會是在糧管所開的,鄉政府那邊亂得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