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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於是,五四運動以後,北大學生的政治活動依然欲罷不能,北大始終沒有平靜下來:1919年10月,北京大學學生髮動了“麵包運動”;1919年11月到12月,一直到1920年春天,北大學生連續不斷地發動反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運動,###一直不斷,而且波及全國。如果翻看這個時期的報刊,就可以發現全國的各個大學###迭起。而且開始主要是對外,對上,是由愛國激情所引起,這還是蔡元培們所能理解的;但後來就慢慢把矛頭轉向內部,很多學校都發生了驅趕某個教授或某個校長的###,而且必然是有的學生要驅趕,有的學生就要維護,造成了很大的混亂。不僅是學生,老師也要鬧風潮。由於北洋政府總是欠薪,連續幾年發生索薪風潮,學校內部也為要不要罷教而爭論不休:胡適就堅持老師無論怎樣也不能罷教,因為這會影響學生的學業。

一個學校主要是由三部分人組成:校長、教授和學生。現在校方學院化、體制化的努力,與學生激進化之間經常發生衝突,處於二者之間的教授作何反應,就成了一個引人注目的問題。

(三)

首先作出反應的是胡適。這恐怕是理所當然的,不僅因為胡適處在北大中心位置,而且他自己也自稱“我想要做學霸”。這個“學霸”不是貶義詞,意思是要影響整個學界,並進而“在人民思想上發生重大的影響”《在北大開學典禮上的講話》,《胡適文集》卷12《胡適演講集》,頁439。,把自己當成學界領袖、知識分子的代表和民眾的指導者。他既有這樣的雄心,自然會覺得在這樣混亂的時候,自己責無旁貸要出來“指導學生”。五四運動一週年的時候,他和蔣夢麟聯合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就叫《我們對學生的希望》。文章首先肯定了五四學生愛國運動的合理性和巨大作用,但同時指出:“社會若能保持一種水平線以上的清明,一切政治上的鼓吹和設施,制度上的評判和革新,都應該有成年人去料理。未成年的一班人(學生時代的男女),應該有安心求學的權利,社會也用不著他們做學校生活之外的活動”,只有“在變態的社會國家裡,政府太卑劣腐敗了,國民又沒有正式的糾正機關(如代表民意的國會之類),那時候干預政治的運動,一定是從青年的學生界發生的”。而文章的重心卻在強調:“不要忘記,這種運動是非常的事,是變態社會里不得已的事”,是“不可長期存在的”。那麼,作為正常狀態,學生需要幹什麼呢?胡適提出了三點:第一,要過“學問的生活”,認真讀書。第二,要參加“團體的生活”,進行基本的民主訓練,比如講究民主秩序,“要容納反對黨的意見”,“人人要負責任”等等。第三,參加“社會服務”,如舉辦平民夜校,進行通俗演講等。——可以看出,胡適的引導,還是堅持了蔡元培的基本教育理念:要使北大成為學術的聖地,社會思想文化的中心,而把政治參與作為一種“暫時不得已的救急辦法”;在現實的層面,也是與校方把學生引回教室,實現北大的學院化、體制化的努力相配合的,胡適並不隱晦他的目的就是要“改變活動的方向,把‘五四’和‘六三’的精神用到學校內外有益有用的學生活動上去”。——胡適一直到晚年都堅持這個觀點:五四新文化運動發展為政治運動,是對新文化運動的一種干擾;因此,他要“撥亂反正”。但是胡適卻永遠面臨一個歷史的尷尬,因為他的理論和主張的前提——一個政治清明的,能夠充分表達民意的現代民主制度在中國始終沒有出現;相反,他一次又一次地寄以希望的政府,都偏偏是對外妥協投降,對內鎮壓人民的專制政權。從1926年北洋軍閥政府製造“三·一八”慘案,到國民黨政府1935年“一二·九”運動、1948年“一二·一”運動中殘殺學生,都使胡適陷於極端被動的境地:他要學生別管政治,但政治要管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