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真理”的壟斷者與“代表”:“真理的力量/決不在於/維護真理者/姿態的傲慢。/因為你/(即使你當仁不讓/捨我其誰)/畢竟不能代表真理。”林昭此詩當時影響很大,但久尋而不得。正以為已經失傳,突接老同學韓樂群君來信,從他當年的日記中抄錄了此詩,大喜過望。韓君又將其儲存的《紅樓》、《浪淘沙》雜誌相贈,並寫有題詞:“樂群珍藏,隨我四十餘年。贈理群吾弟儲存,定可發揮更大作用,寄厚望焉。”或許正是這“厚望”的壓力促使了本文與本書的寫作。文章寫出,可以告慰老友與林昭在天之靈了。 。。
燕園的三個學生刊物(7)
林昭所要維護的正是每一個公民都應擁有的探索真理的權利。此後,林昭還寫有《黨,我呼喚……》,用“任鋒”的筆名發表,據說被收入《北大民主牆選輯》(《廣場》),但已失傳,僅在批判文章中得其殘句:“奇怪的譴責像馬刀砍來/我年青的心傷痕斑斑”,“日夜在痛苦中徘徊”。參看王南山、杜北原:《分行的詛咒,有韻的誣衊——評〈北大民主牆選輯〉(〈廣場〉)的反動詩歌》,載《紅樓》“反右派鬥爭特刊”第4號。
林昭的《這是什麼歌》發表以後,《我們的歌》的作者即發表宣告,宣佈“休戰”,這場詩的論戰似乎暫告段落,但《是時候了》掀起的心靈的風暴並未停息。於是,又有俄語系的詩人杜嘉真寫了同題詩,以示呼應與補充:“‘是時候了!’——/這是響亮的呼聲,/縱然/寫它的人/懷著怨憤;/但是/這聲音裡/有著戰鬥;/這聲音/能使/血液沸騰”;“每個人/都皺著眉頭/在思索,/看吧,/群眾的海洋/已波盪到了/最底層,/我們要/再一次/刷洗/自己的生活”。——這裡所提出的“波盪最底層”,“再一次刷洗自己的生活”的命題或許是更為深刻與根本的,但卻被更加急切的政治性的話題所淹沒,似乎沒有引起什麼反應。
不久,林昭又引起了另一場爭論。在5月22日的辯論會上,林昭以她固有的坦誠談到自己內心的矛盾:“我感到組織性和良心有矛盾。”此時北大部分“文藝界人士”(其中有《紅樓》的編委、作者張炯、謝冕、任彥芳、江楓、曹念明、王磊、杜文堂等三十餘人)已經開闢了“衛道者論壇”,在宣言書中有這樣的說法:“有人說我們畢竟不代表真理,我們願意和所有一切願意追求真理的同志把真理追求”,“有人說要像狼一樣吃掉衛道者。那麼吃吧,如果辦得到!”參看張炯、謝冕:《遙寄東海》,載《紅樓》第4期。前者顯然是對林昭《這是什麼歌》的回應(“衛道者論壇”參加者江楓、曹念明都是《我們的歌》的主要作者),而後者更是針對張元勳的。在林昭作了前述發言後,“衛道者論壇”即發表了一首題為《致林昭同志》的詩。作者接連發出責問:“青年團的組織性就是良心,團章哪一條要我們為組織性昧去良心?”“該怎樣理解你的良心和你的真理?”作者並且聲稱自己“並不感到(組織性與良心的)矛盾”,這正是近於《我們的歌》的立場。
“衛道者論壇”的開闢與這首詩的發表,顯然意味著《紅樓》編輯部與作者群思想上的分裂,並且已經公開化。林昭本人對這首詩未作回應,倒是另一位校園詩人杜嘉真寫了一首《組織性和良心——致林昭》的詩,對林昭表示了深切的理解:“你吐露出了深心的懷疑,/我知道你為什麼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話有多少酸辛。/而我更知道你的心比他們/有著更多的真理,更多的同情”;並這樣尖銳地批評那些“衛道者”們:“他們‘快樂地成長,並不覺得矛盾’/生活和文章都是那樣四平八穩!/他們從沒看見組織上的錯誤,/看見了也從不承認;/他們從沒看見別人的痛苦,/更從不感到自己應負的責任。/我痛心,他們為什麼這樣的麻木不仁/我痛心,他們為什麼/有意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