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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並不突出,愈是年歲日長,便愈發明顯。

也許我真的應該對他多一些溫存,這個陪伴我太久的男人,這個掌控了我一生命數的男人。

“在想何事,如此認真?”他將下巴擱在我肩窩,環臂圈住我,雙手捧著書卷。

“臣妾在想腹中孩子,會在哪一天降臨。”我半靠在他肩頭道。

“傻女子,就這些麼?”他揉了揉我的發。

“臣妾還在想,李廣戰死,丞相病重,李敢又冒犯大將軍,天命實不可違。”

他放下書卷,起身走到窗邊,良久轉頭嘆道,“朕生於猗蘭殿,少年登基,昔日王藏、趙綰為師,想要脫離太皇太后的桎梏,歷時數年,太皇太后終老時,朕才驀然發覺,她對朕是極好的,一心為我漢室江山,功不可沒。”

我走過去,靜靜立在身旁,觸目所及是殿外枯枝落葉,白牆玄瓦。

“竇太后是位了不起的女子。”

竇漪房三朝輔政,經文帝、景帝、武帝,見證了從漢初動盪,到如今繁盛的局面,且為政清明,既無呂雉狠辣,又無王皇后庸碌,足可謂傳奇一生。

“爾後母后干政,武安侯擅權,朕便艱難地在夾縫中,做一個太平皇帝,這條路走的太難,犧牲太大,魏其侯、衛綰,多少重臣一一離去,或辭官、或誅滅,當年飛將軍騎射無敵天下,令匈奴聞風喪膽,彼時還未有衛霍,朕也不曾料,竟會如此而終。”

劉徹的語調極緩,彷彿在絲縷回憶中,慢慢找回曾經的自己。

身為帝王,明知不可而須為之,並不由己,為大局舍個人,是不可撼動的原則。

“江山代有才人出,飛將軍死在疆場上,也算了結了一生夙願,足以告慰平生。”

“朕明白,”他轉身攬過我,“風口不宜久立,對胎兒無益。”

“總在殿內待著,也不好。”我順勢將自己傾靠在他懷中。

“朕怕你受擾,便特意推去了所有宴會,專心陪你,做個昏君也無妨。”他打趣道。

“既然陛下要做昏君,那臣妾便勉為其難,做禍水好了。”

他聞言一笑,大掌箍住我的腰肢,將我橫著抱起,“良宵一刻值千金,朕怎能錯過?”

“臣妾有孕在身,陛下還是去找新封的采女吧。”我隨口推脫著。

“那是皇后美意,朕便順水推舟,她怎能同你相比,朕如今只想在猗蘭殿,哪兒也不願去。”他解開襦裙的帶子,寸寸啃噬著我的肌膚,原本微涼的空氣,逐漸升溫,當所有遮蔽褪去,只餘一件貼身褻衣,他忽然捲起錦被,將我嚴實地裹了起來。

“鬧了一天,休息吧,太醫說今日不可行房。”他平復了氣息,闔上雙眼躺在身旁,一個安靜的下午,悄然過去。

好似所有的喧囂都沉寂下來,水面上處處浮動著蠱惑人心的太平美好。

第二胎非常安穩,渡過了頭三月的波動期後,我的肚子逐漸凸了起來,而此時,已是元狩四年冬天。

元狩五年元日,丞相李蔡病轂,執政四年,廉政清明,病夭早逝。

我與李蔡並無多少交集,可訊息傳來時,心裡仍是忍不住酸楚,也許是這些年來,太多的人從生命裡漸漸遠去,外表有多堅硬,內心就有多軟弱。

剛安穩下來的日子,再經不起離別。

隨著我地位的日趨攀升,一些朝臣重相,便時有相邀送禮。

屆時朝中無相,李廣家族勢力無存,那塊誘人的肥肉便放在砧板上,多少人紅著眼睛,想要分上一杯羹。

大破匈奴的豪壯、老將遲暮的悲涼,很快便被人們對於權欲的追逐之心淹沒。

這樣才是,天家官宦,最要不得便是同情和悲憫,各為其主,各謀生路,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