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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著了。

苔絲睡著以後,他們已經向前走了很長一段路,現在馬車停了下來。前面傳來一陣虛弱的呻吟,她一生中從來沒有聽見過那種聲音,跟著又傳來一聲“喲,怎麼回事”的喊叫。

掛在馬車旁邊的提燈已經不見了,但是有另外一個提燈在她的眼前閃著亮光,比她自己那個提燈要明亮得多。有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馬具也同擋在路上的什麼東西纏在一起。

苔絲大驚失色,跳下車來,看見了可怕的事情。呻吟聲是從她父親的可憐老馬王子口中發出來的。一輛早班郵車驅動著它的兩個無聲無息的車輪,沿著這些單行車道像箭一樣飛速駛來,幾乎跟她這輛行走緩慢沒有燈光的馬車撞在了一起。郵車的尖把就像一把利劍,刺進了不幸王子的胸膛,它的生命的熱血像溪流一樣從傷口噴射而出,帶著噝噝聲落到地上。

苔絲在絕望中跑上前去,用手捂住那個洞口,唯一的結果只是她的臉上和裙子上都被噴上了殷紅色的血跡。後來她只好站起來絕望地看著。王子也盡力一動也不動地堅強站著,直到突然倒在地上,癱成了一堆。

這時候趕郵車的人也來到了她的身邊,開始同她一起把王子還熱著的身體拖開,卸下馬具。不過它已經死了,看見沒有什麼更多的事情立即可做,趕郵車的人就回到自己的馬的身邊,他的馬並沒有受傷。

“你們走錯道了,”他說,“我必須把這一車郵件送走,所以你最好就等在這兒,看著車上的貨,我會盡快派人到這兒給你幫忙。天漸漸亮了,你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他上了車,就急忙上路了;苔絲就站在那兒等候著。天色已經發白,小鳥在樹籬中抖擻著,飛起來,吱吱地叫著;道路完全顯露出它的白色面目,苔絲的面目也顯露出來,比道路還要灰白。她面前的一攤血水已經凝固了,宛如彩虹的色彩;當太陽昇起來時,上面就反射出一百種光譜的顏色。王子靜靜地躺在一邊,已經僵硬了;它的眼睛半睜著,胸前的傷口看上去很小,似乎不足以讓維持它生命的血液全部流出來。

“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姑娘看見眼前的情景,哭著說。“我不能原諒自己——不能!現在爹媽怎麼過呀?亞比,亞比!”她搖動著在整個災難中一直熟睡未醒的孩子。

當亞伯拉罕明白了一切的時候,他年輕的臉上一下子增添了五十年的皺紋。

“哎,昨天我還在跳舞還在笑啦!”她自言自語地說,“想想我真笨呀!”

“這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有毛病的星球上,不是生活在一個沒有毛病的星球上,是不是,苔絲?”亞伯拉罕眼睛裡掛著淚水,嘟噥著說。

他們靜靜地等著,時間似乎沒有止境似的。他們終於聽見了一種聲音,看見有一個物體漸漸地接近他們,這證明趕郵車的人沒有騙他們。斯圖爾堡附近農場上的一個工人牽著一匹健壯的小馬走了過來。他把那匹小馬套上拉蜂箱的馬車,代替了王子的位置,往卡斯特橋方向駛去了。

當天傍晚,我們看見那輛空車又走到了出事的地點。清晨以來,王子就躺在那條路邊的溝裡;但是路中間的一大攤血跡依然可見,儘管它被過往的車輛碾壓過、磨擦過。剩下的只有王子了,他們就把它抬到原來它拉過的車上,四腳朝天,鐵蹄在夕陽的餘輝裡熠熠閃光,走了八九英里路,又回到了馬洛特村。

苔絲先前已經回去了。她簡直不知道如何把這件事告訴給家裡的人。不過當她從父母的臉上發現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損失,她也就感到無需開口了。但是,這並不能減輕她內心的自責,她一直把對自己疏忽的責備堆積在心裡。

但是,這件不幸的事對這戶缺乏生機的人家說來,並不如像發生在一戶興旺發達的人家裡那樣可怕,雖然對前者意味著毀滅,對後者僅僅只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