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哀家的無極……已是絕無倖免了……絕無倖免了啊。”
她突然吃吃地笑了,笑中帶著絕望:“哀家的兒子,哀家等了他十三年,這十三年來,每一個夜晚,哀家都夢見他,可是……他終究……又沒有了,自此之後,真正的是天人相隔了,哀家……也沒有什麼指望了。”
只是,說完了這些,她的臉上突然地露出了殘忍之色:“哈……哀家之所以忍,是因為……哀家要剷除掉這些害死了哀家兒子的人,哀家絕不會讓他們好好地活著,他們,一個……都不留,再等等吧,哀家已經不怕等了。張敬,你立即派人去金陵一趟了,固然無極……現在生死未卜,哀家……雖已不抱任何期望,可是……”她抬眸,鄭重其事地看著張敬:“哀家希望,他還活著。”
張敬心裡一沉,他很清楚,皇子殿下其實是必死無疑的了,卻還是乖乖地拜倒,叩首道:“奴婢遵旨。”
太后揮手,張敬才徐步悄然地告退而出。
女官和宮娥們躡手躡腳地入內,此時太后早已收斂了淚,眼裡雖還留了一團朦朧,如煙似幻,卻難以讓人想象,現在這麼笑容可掬的娘娘,方才經歷了何等的錐心之痛。
太后雙目似是含情,左右四顧:“夏日炎炎,金陵的災情,也不免令人焦躁。聽說……暢春園的蘭花俱都盛開了?”
女官回稟道:“是。”
太后便伸出手,忙有女官架起了手,太后的柔荑輕輕搭在她的臂上,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她輕啟朱唇:“走,去賞一賞吧。”
…………
一炷香之後,一個小宦官疾步到了一處偏殿,偏殿幽森,細細而看,只見那陰影下,盤膝坐著一個人影。
小宦官拜倒在地,戰戰兢兢地道:“娘娘去暢春園賞花了。”
人影僵硬著不動,宛如磐石。
良久,這人才輕嘆了口氣:“知道了,退下吧。”
偏殿的門又重新緊閉起來,只留下這偏殿中一盞油燈,盤膝而坐的人依舊還在陰影下,看不到表情,只聽到他那低沉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宮殿裡低聲呢喃:“她還有心思賞花,莫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了今日……她還有什麼底牌?不,不對勁,越來越不對勁了。”
…………
此時,在金陵的那縣學裡已是荒廢下來。
疫區之中,到處是無人過問的屍首,還有那不知從哪裡鑽出的野狗,一陣破敗。
方先生是略通醫術的,所以他能很清晰地說出自己的症狀。
陳凱之認真細聽,一一記下。
大抵,他對這所謂的天瘟,心裡已有一些數了。
當初陳凱之在黑叔叔那裡,遭遇過許多傳染病,如流行感冒,如瘧疾,這些在後世的小病,放到了這個時代,可能就足以致命了。
從方先生的敘述中,陳凱之大致能判斷出,這理應是一種類似於登革熱的病症。
所有人都以為,所謂的瘟疫,完全是依靠人與人的接觸傳染,可事實上,這登革熱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是透過蚊子來傳染的。蚊子無孔不入,其實登革熱的致死率理論上並不高,可是傳染率卻是驚人,而且無孔不入,這就極容易引發恐慌。
而一旦恐慌蔓延,幾乎所有的病患,根本就無法得到有效的救治,甚至直接被遺棄,許多人何止是病死,因為大面積的營養不良,以及各種恐慌帶來的後果,反而使死亡直線上升。
陳凱之坐在方先生的榻前,心裡思索著,忍不住道:“敢問恩師,十五年前,是不是也在這個時節發的疫情?七月,還是八月?”
方先生一副病入膏盲之狀,氣若游絲,還是勉力地張口道;“是七月半。”
陳凱之心裡暗想,這就沒有錯了,果然是登革熱,登革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