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發生似的,太后只嫣然一笑,便又徐步回到了珠簾之後。
張敬便扯著嗓子道:“議事吧。”
朝議繼續在進行,已有人開始振振有詞地抨擊楊同知了,自然,也有人反唇相譏。
這朝堂上,歷來都是鬧哄哄的,回到了珠簾之後的太后,俏臉卻是瞬間陰沉了下來,她不露聲色地靜聽,直到朝議結束,百官告退。
在這終於變得安靜下來的宮殿裡,太后抬眸,冰冷冷地道:“張敬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去吧。”
宮娥和女官們隨之行禮,告退而出。
這裡,便只剩下了太后和張敬。
張敬立即拜倒,惶恐不安地道:“奴才萬死,奴才……早就該將殿下帶回京師來的,若是如此,何至於……”
太后像是一下子變得疲倦不堪起來,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而兩行清淚,直到這時候,才自眼角流淌下來。
她的聲音少了方才的淡然,帶著極少在外人跟前顯露的憂傷道:“這是噩耗啊,完了,一切都結束了,那是哀家唯一的孩子啊,找了十三年,十三年啊,這十三年來,哀家無一日不是在日思夜想,哪裡想到,剛剛才有了喜訊,最終……得來的卻是如此噩耗。”
方才還不怒自威的臉龐,此刻已是淚珠滿臉,令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一下子多了幾分柔弱。
第八十四章:救命
張敬在宮多年,自是早就練就了一顆玲瓏之心。
聽了太后的話,便明白了,太后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娘娘方才為何不借此機會震怒?”張敬心裡稍安一些,小心翼翼地繼續道:“那金陵同知,真是該千刀萬剮。”
太后的眼淚如梨花雨下,卻只是哽咽,沒有肆意地放聲大哭,她的指尖,已是掐入了手心,殷紅的鮮血,自手心流淌了出來,她嬌軀不禁打了個寒蟬:“因為哀家不能,這一切……顯然都是有預謀的,從金陵同知藉著洛神賦做文章,再到欽天監,說什麼陰陽顛倒,呵……哀家難道會不知道有些人在打什麼主意嗎?這些人已經等得開始不耐煩了,他們巴不得哀家勃然大怒才好,哀家……怎麼會讓他們得逞。”
她眯起眼睛來,又道:“這個時候,哀家要做的,是該冷靜,定要冷靜,天塌下來,哀家也要比他們更加坐得住。你還沒聽明白嗎?這件事是誰報來的?是趙王。一切的奏疏,本來應當透過內閣,轉通政司傳遞入宮的,可是為何趙王會先得到訊息?”
說到這裡,太后的眼眸猛地一張,這眼眸突然銳利的如一把尖刀,她的目中雖然帶淚,可是深邃的眸底深處卻暗藏著無數複雜的情緒,她不屑於顧地冷冷一笑道:“這說明訊息走漏了,是在內閣走漏的,內閣乃是中樞,在裡頭辦公的大臣,無一不是我大陳朝的棟樑,能查閱金陵奏報的人,更是鳳毛麟角,那麼……這其中是誰敢冒這樣大的風險,給趙王傳遞訊息呢?”
太后的眼睛落在了張敬身上:“他……這是在向哀家示威,讓哀家看看他的厲害,他在告訴哀家,這朝野內外,有多少‘他’的人,他能把手伸到金陵,伸到內閣,那麼……還有多少地方,乃至於衛戍宮中的羽林衛,他又伸了多少呢?”
張敬打了個寒顫,不禁擔憂起來:“那麼太后……”
太后搖搖頭,道:“這一場災難,讓他們膽子大了起來,天瘟……天瘟……問題就在這天瘟上頭,一旦天瘟肆虐,死傷不計其數,到了那時候,天下臣民,無不抱怨,現在哀家聽政,這些怨氣自然都將直指哀家。”
“哀家……現在要忍,要伺機而動,不能急,決不能急,只是……”她抬眸,她太清楚有些人想借著這場天瘟,想要動搖她的根基,打擊她的合法性,她努力地使自己冷靜,突然又苦笑:“可是……忍了又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