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站在這裡的人,都是聖人門下的啊,即便是趙王,所接受的也是四書五經的教育。
於是轉念之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怒目看著梁侍讀。
梁侍讀張大了口,臉色蒼白至極,此刻他百口莫辯,可再如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爭辯,這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天地君親師,說穿了,就是這個世上,除了天地之外,一個讀書人是有三樣東西不能詆譭的,一個是君王一個父母一個是恩師,偏偏聖人是所有人的老師,你梁侍讀私下裡和人討論這個,你眼裡還有聖人嗎?
這樣的人用品性敗壞也不為過。
梁侍讀的心在發顫,有種想抽打陳凱之的衝動,可即便此刻心裡再氣憤,他也不能魯莽,而是連忙解釋起來:“真……真沒有,這陳凱之口無遮攔,下官……下官絕沒有和他討論過此事,下官恪守本份……他……他要害我……”
梁侍讀欲哭無淚,這時候他後悔了,若是知道陳凱之會出這樣的題,他便是打斷了自己的腿,挑了自己筋骨,也絕不敢把鍋甩給陳凱之啊。
很顯然,陳凱之這是故意為之的,陳凱之對他不滿,所以故意來整他,他嘴角發顫,很是委屈的喊著。
“這是陳凱之要害我,他……”
而此時此刻,已有人震怒了。
別人還好,大多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思來看,畢竟一個老不羞,惹了這麼一個笑話,至多……也只是一個趣聞罷了。
可問題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心寬到能將這種事情當笑話來看待。
比如翰林院的主官,官拜翰林大學士的吳瀚。
吳瀚主掌翰林大學士,現在卻惹出這麼一個巨大的醜聞,一個侍讀,當殿說出子見南子,而原因卻來自於另一個翰林侍讀的討論,他已是勃然大怒,心裡怒火滾滾。
在他看來,這等於是當著天子、太后,乃至於天下人的面,說他這個翰林大學士形同虛設,藏汙納垢啊。
他的臉色漸變,而後越發鐵青,這梁侍讀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更是火冒三丈。
真是豈有此理!
被人揭穿了這樣的事,這陳凱之尚可以說是不知者不罪,你梁侍讀在翰林院這麼多年,眼下都已兒孫滿堂了,難道還想裝傻?到了現在,卻還想要抵死不認,這是罪加一等!
吳瀚雙眸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大,直直地看著梁侍讀,嘴角隱隱抽了抽後,厲聲道:“梁超!”
梁侍讀打了個寒顫,吳大學士直呼他的名字,已是不客氣,他的心瞬間咯噔跳了下,這下問題……更嚴重了啊。
此時,吳瀚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陳凱之故意要害你?”
梁侍讀像是抓住了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連忙拼命點頭,很是無辜地說道:“是,是……大人明鑑,諸公明鑑……陛下聖明,太后娘娘……”
吳瀚冷笑,其實此前對於梁侍讀的印象,吳瀚是一直覺得不錯的,正因為不錯,所以才讓他去主持待詔房,待詔房畢竟是經常要接觸到宮中和內閣的地方,所以在待詔房的翰林們,言行需格外的謹慎,可現在……
吳瀚陰沉著一張臉,質問道:“你這麼說來,陳修撰為了汙衊你,在這天子殿裡口無遮攔,連這樣的話也都敢說?”
梁侍讀本寄以著吳瀚會維護他,可此時聽到吳瀚的話,頓時又是一顫。
他目中掠過了無以倫比的驚恐,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個根本無法解釋的問題。
想想看,陳凱之為了害他,在這裡說出子見南子,難道陳凱之不會受到影響嗎?二人還不至於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吧,總不需來同歸於盡吧,若是陳凱之知道此事的嚴重,怎麼敢拿自己的前途來跟你梁侍讀一起跳下萬丈深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