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接過,手輕輕撫著,似是感受到了這絲線的柔感,良久,她吁了口氣:“天氣啊,愈發的冷了,凜冬將至啊,諸卿家們,想必每日早朝入宮,也都辛苦的很。”
“哀家,雖也出身望族,可家教,倒也還過的去,自小呢,哀家的母親,便教哀家針線,你知道她怎麼說的?她的教誨,至今難忘,她告訴哀家,這女人啊,無論是什麼身份,無論是身為人母了,亦或還是待字閨中,是貴是賤,有一樣東西不能落下,那便是女紅,這女紅猶如男子們讀書、騎馬一般,是不能荒廢的。”
太皇太后話裡有話,這讓人很難捉摸,然而她眼眸微微一抬,環視了眾人一眼,笑了,似乎好像沒什麼話說一樣的,輕輕的吞了一口氣,才又繼續開口道。
“哀家聽從了她的教誨,無論是待字閨中,還是入了宮,又或者是成了皇后,成了太后,成了太皇太后,這女紅卻是不敢落下,因為這便是女人們讀書、騎馬啊,你們男人,為何要讀書,讀書是為了明理,明理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知曉大義,讀了書,就曉得義之所在,雖艱必赴。男人們還要學騎馬,學了騎馬,通曉了騎射,就可以匡扶天下,可以護國安民,否則,留在世上,庸庸碌碌,無論是貴為王侯,也不過是渾渾噩噩罷了。”
“這披肩,是哀家親自刺繡的,本來是想著,給無極用,無極是哀家的孫兒,他馬上就要回京了,他是先帝的血脈,哀家本希望他一輩子都在外頭,平平安安即可?為什麼,因為難為生在帝王家啊,有些時候,活的簡單一些,也無不可。”
她娓娓道來,語氣輕柔,眾人卻認真傾聽,一個字都不敢遺漏,拼命的想耗盡自己所有的才智,去挖掘太皇太后這話背後的深意。
太皇太后最後深深嘆了口氣:“可現在,既然你們非要讓他還朝,好,還朝就還朝吧,哀家就織了這麼個護肩,陛下那兒織了,無極也織了,噢,還有……”她朝梁王和鄭王二人看了一眼:“梁王世子、鄭王世子都織了,這是一點心意,論起來,他們都是皇孫。”
太皇太后說著便笑了笑:“哀家不會讀書,也不曾學過騎馬,想要表達心意,也只有靠這女紅了。”
她說著,已是長身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她輕快的步伐移動,徐徐的,太皇太后走到了陳凱之身邊,凝視著陳凱之,旋即,目光又落在陳贄敬身上,又道:“你們啊,論起長幼來,也算是叔侄了吧,是同宗,也都是太祖高皇帝之後,更都是男人。”
陳凱之和陳贄敬拜倒:“娘娘……”
太皇太后卻是彎下腰,直接將這護肩披在了陳凱之的身後,這用不知何處錦繡再施以金線刺繡的披肩披在陳凱之的身上,給陳凱之帶來了一絲冰涼。
眾人一看,臉色變了。
太皇太后都說了,這是給皇孫們織的,現如今,卻披在陳凱之的身上。
這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太皇太后鳳眸微轉,看了眾人一眼,又笑了起來:“會讀書,會騎馬,還得有擔當,重社稷,昨夜,真是讓人心驚肉跳,這滿朝文武都在做什麼?都躲著,害怕了。害怕什麼呢?有的人害怕亂民,這叫做明哲保身;有的呢,害怕若是平叛,引起朝廷的懷疑,遭來彌天大禍,這也是明哲保身。能站在這裡的人,要嘛是讀書厲害,要嘛是精通騎射,沒有一個庸人,你們都是棟樑啊,可萬事壞就壞在明哲保身這四個字上,因為明哲保身,所以心有所忌,所以不敢有所擔當,所以都在裝糊塗,假裝自己聾了,假裝自己眼睛看不到,學了一身的本事,結果呢,賊子禍國殃民,除了陳凱之,除了這個護國公,其他人去哪兒了?”
她聲音突的高昂起來,語氣冰冷而嚴厲,方才還輕風細雨,現在卻如烏雲壓頂,似乎疾風驟雨將至。
眾臣一下子明白了,太皇太后這是在責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