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與自己訂婚,他一氣之下憤而遠颺?不對呀,如果是這樣,西平怎麼會連自己都毫不顧念?他怎麼忍心就這樣丟下我跑得不知去向啊!而且說出“再不見面”的話來!他應該對我說明白呀。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就象從風景奇麗的峰頂一下子摔進不見天日的深谷,就在這一天中,事情變化得太快,而且變得莫名其妙。想著想著,白蕙不禁怨恨起西平來:不管怎麼樣,就是有天大難處,你總不該把我扔進這個悶葫蘆不管不問哪!可是,一時又想起西平在電話裡悲哀的語調,覺得他一定承受著更大的痛苦,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自己還要埋怨他,真是太不應該。
白蕙把自己關在那冰涼的小屋之中。
媽媽少女時代的鋼筆畫像,已經配上鏡框掛在牆上。現在正對她微笑著。鏡框下面,五斗櫥上供著一束鮮花。還是那天從墓地帶回來的,西平父親讓司機老劉特意送去的那一大束蝴蝶蘭,媽媽最喜愛,也是白蕙最喜愛的花。不過那些劍葉如今雖還挺拔,碩大的花朵卻已經快要枯萎了。
白蕙傷心地站在畫像前。孤獨啊,她從心底感到孤獨。說實在的,母親剛死時的悲痛和孤獨感,由於西平,被沖淡了不少。今天,只有在今天,白蕙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個舉目無親的孤女。
“媽媽,女兒的呼喚,你是再也聽不到了。但是,西平,你應該能聽到我在叫你,你為什麼不回答我,西平,西平……”白蕙才幹不久的眼眶裡又湧滿了淚。
正在這時,蔣繼宗來了。吳清雲死後,他來得很勤。現在他見到白蕙不再靦腆害羞。因為在他心目中,白蕙已是丁西平的人,而他,則是他們倆的好友而已。對於白蕙,他完完全全把她看成一個小妹妹,以兄長的情懷來關照著她。
雖然白蕙已趕緊擦乾眼淚,但繼宗還是看出白蕙今天的情緒很不好,“你好象哭過了,出什麼事了?”繼宗關切地問。
人的思想感情就是這樣奇怪。有時候,一句極普通、極平凡的話就可以成為開啟心鎖的鑰匙。蔣繼宗一問,就把白蕙的滿腹悲傷都引了出來。
白蕙噙著眼淚把西平的電話以及今天自己設法找西平而毫無頭緒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繼宗聽了大為吃驚,也十分著急。他不知所措地在屋裡踱著步。見白蕙不停地傷心抹淚,他安慰道:“西平對你的那份心總是不會變的,我想他一定遇到什麼連你也不能說的難言的障礙。你先不要著急,我再幫你到西平的一些老朋友,老同學那兒打聽打聽,看看會不會有他的訊息。”
兩個人正在商量如何進一步尋找西平的時候,林達海來了。
自從吳清雲住院治療之後,林醫生便沒有再來過這裡。所以,他一進屋立刻就發現那牆上掛著的披著黑紗的清雲畫像。使他感到奇怪的是,這畫像好生面熟。憑他當醫生的特殊記憶力,他敢於斷言,就在不久以前,曾在某處,見到過這幅畫像。而且這個某處必定也是一位病人家中。那麼這個病人是誰呢……
但他來不及在記憶裡搜尋了。白蕙已經把一杯熱騰騰的茶遞在她手裡。而蔣繼宗已經站起身來,表示要走了。
白蕙作為主人,當然照例要挽留一下。林醫生跟繼宗本是熟人,所以也說了句:“繼宗,你坐,不礙事的。”他想,蔣繼宗是西平和白蕙的朋友,將來白蕙有事還得依靠他幫忙。有些事讓他知道也無妨,或許還有好處。
蔣繼宗是個實誠人,見人家留他,也就不急著告辭。於是,白蕙把繼宗和自己的茶杯加滿熱水。三個人就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一陣短暫的沉默。
林達海啜一口茶,看看面前兩個年輕人,說:“是西平委託我來的。”
簡短的話象一塊石子落進平靜的湖面,白蕙和繼宗同時叫起來:“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