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得有道理,楊寄就沒做聲。恰好此時外頭也在熱鬧中,他們也需要潛藏著。他點點頭,蹲在土牆下頭,艱難地別過右臂。
沈沅藉著火光看過去,頓時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楊寄警告道:“才生完孩子就哭,不怕害眼睛?再哭,不讓你看了!”
沈沅扁了扁嘴,忍著眼淚,小心把焦黑的衣料從他傷口上撥開,這才看清胳膊上被燒傷了一片,起了好多血泡,滲著黃水和鮮血。“怎麼辦?怎麼辦?”她不停地喃喃嘮叨,“用水浸著?就怕水不乾淨……”
楊寄甩甩胳膊安慰她:“小傷,沒事,不疼。”
“怎麼不疼!”沈沅泣道,“我燒鍋時被油濺到,不過紅了,最多起個水泡,都火辣辣地疼幾天!這是火焰直接燒的,再多燒一會兒,就熟了!!”
“那不正好吃烤豬肘子?”楊寄最見不得她哭,左手抱著兒子不空,伸右手給她擦眼淚,不料真的是疼,剛剛心思緊張,又是猛地受傷,反而沒覺得,現在平靜下來,略略一動就鑽心一樣,胳膊抬了半截就動不了了。
他攢眉咧嘴,又怕沈沅看出端倪,那表情,硬生生把張俊臉給扭曲了。沈沅更覺六神無主,卻聽他醜樣中突然蹦出一句話:“對了!我隨身帶著老鼠油!”
沈沅倒還記得,那是他去涼州以前,被自己拉著在建鄴的集市上買的——甚至也不能算買的,是硬要藥鋪老闆饒他的。聽說是治燙傷的好藥,沒想到他還隨身帶著。沈沅破涕為笑:“居然帶著!快拿出來,我幫你擦!”
楊寄隨身的褡褳裡帶著三四隻藥瓶:金創藥、止血藥都有,還有隻簡陋的瓷瓶子,被他遞到沈沅的手裡。
沈沅拔開上頭木頭塞子,倒了一點在自己手心裡,頓時一股惡臭瀰漫開來,她差點吐了,身邊兩個侍女也忍不住捂著鼻子退了半步。沈沅疑惑地問:“這什麼玩意兒?這麼臭能用嗎?”
楊寄道:“死馬當著活馬醫唄!你想想,一窩幼老鼠浸化的菜籽油,和屍油也差不多了,氣味當然不會好聞……有用就好。”
“要是沒用呢?”
楊寄笑了:“就當打賭賭輸了唄……”
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沈沅拿他沒辦法,看看手掌心裡散發著噁心味道的老鼠油,心一橫,輕輕抹在了楊寄燒傷的胳膊上。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幻了很多種,弄得沈沅也緊張起來,問:“怎麼樣?是不是更疼了?”
楊寄終於弛然笑道:“剛開始熱辣了一陣,現在居然清涼了。”他動了動胳膊,不似先前那樣疼到麻木無力,好像還真有些效果!“別亂動。”沈沅從裡頭襦衫上撕下一截乾淨素絹,給他裹上傷口:“要不要吊在脖子上?”
楊寄道:“不用。萬一遇到敵人,還得殺人呢。”他窺伺著外頭,北燕士兵收穫滿滿,留了幾個哨兵,其他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大約找地方烤豬肉、玩女人去了。他小心提著刀,緊了緊胳膊中的娃娃,對身後三個人歪歪脖子:“走吧。”
快天亮時,他們才終於走到了南門的暗倉,裡頭聚集著一些士兵,都是沒頭蒼蠅一樣,突然看見主帥的身影,驚喜地迎了過去:“將軍!你終於來了!”接著期待地問:“我們怎麼辦?”
一整天經歷了千難萬險,楊寄此刻也才稍稍感覺放鬆了一點,他說:“少廢話,快拿熱水來給我們四個喝,都渴死了!”
一夜在火裡頭鑽,臉上一層黑乎乎的菸灰,口裡也像被灰抹過一樣,幹得發澀。喝完水,吃了點乾糧,楊寄左右環顧,說:“留在這裡的,大概只剩下百來號人了吧?”
大家沉沉地點頭:“沒錯,就剩一百三十四個,其中還有十二個是伙伕。”
楊寄端著茶碗,怔怔地望著外面,想了一會兒心事才說:“那時瞧著叱羅杜文用鳴鏑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