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只見鐵鏡心回來,春風滿面,一問之下,沐國公果然願意談和,要求段王爺正式派遣使者去談,並先要送沐磷、沐燕到他的軍中。段王爺也很賞識鐵鏡心,便委託他做談和的使者,沐燕俏悄將鐵鏡心拉過一邊,問他見到自己父親的情形。原來沐國公也知道鐵鏡心的父親是一個正直的御史,在席間試鐵鏡心的才學,對他誇獎備至,怪不得鐵鏡心這樣得意。沐燕芳心暗喜,沐磷卻是愁眉苦臉地捨不得離開張丹楓。
張丹楓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況咱們又不是以後永不再見了,磷兒,你何必悲傷?你們姐弟本來不是武林中人,我這幾日教給你們的功夫,你們回去好好練習,也儘夠用了。”沐磷哭喪著臉道:“師父話說的是,只是在這兒自由自在,多麼好玩,回去之後,關在府中,那可夠悶氣的啦。”烏蒙夫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是貪這兒好玩,不願回去。好吧,這次戰禍消除,咱們正該慶賀一場,今晚就到洱海泛舟去。一來讓你玩個痛快,二來給你們送行。丹楓,你大約不日也要離開蒼山了吧?”張丹楓點了點頭,於承珠心中一動,只見葉成林面露喜色。鐵鏡心卻有點尷尬的神情。
“洱海月”是大理最著名風景,這一晚他們分乘兩隻畫肪,在洱海賞月,烏蒙夫夫婦,謝天華夫婦,黑白摩訶,段澄蒼和波斯公主等在一條船,張丹楓夫婦,潮音和尚和鐵鏡心,於承珠,葉成林,沐燕姐弟等幾個小輩在另一條船。碧波似鏡,月華如練,一望無際的洱海上浮沒著帆影點點,漁火星光,互相輝映,說不出的寧靜幽美,真教人想象不到,前兩天這裡曾捲起過血浪腥風。沐燕傍著鐵鏡心,指點湖上的風景,於承珠忽然感到一陣迷茫,心頭好似有一種預兆,好似鐵鏡心明日送沐燕姐弟回去之後,就要和自己遠遠地離開,不知怎的,忽似有了幾分傷感之意。鐵鏡心卻是意態甚豪,只聽他扣絃歌道:“洞庭青草伴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鑑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累月分輝,明河共映,表裡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沐燕不待歌完,便拍掌讚道:“張於湖這青洞庭秋月,真是千古絕唱!可惜他不曾到洱海泛舟。”張丹楓勾起文思,微微笑道:“太湖與洱海,猶如西子王嫡,各有其美,咱們兩處的月色都曾賞過,比起前人是有福得多了。”歇了一會,鐵鏡心續歌下半闋道:“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溪空闊,盡汲西江,細斟北斗,永珍為賓客,扣弦獨嘯,不知今夕何夕?”沐燕擊掌笑道:“盡汲西江,細斟北斗,永珍為賓客!真是大手筆,大氣魄,張於湖曾中狀元,自有氣概,若是落魄文士,那是萬萬寫不出來!”言中藏有深意,那是勸鐵鏡心在她父親之下,求取功名。於承珠眉頭一皺,卻不說什麼。但見鐵鏡心滿滿地欽了一杯酒,眼光一瞥,正向自己這面射來,於承珠低頭玩水,但聽得鐵鏡心說道:“洱海月色雖美,但我卻更懷念長江,只可惜千年以來,多少英雄,盡是把長江作戰場,弄得波濤洶湧,令幾許高人雅士,辜負了美景良辰。”有意無意,眼波又在於承珠的臉上掠過。
於承珠輕輕拂開飄到身上的浪花,洱海的月夜美極了,朦朧的月色就像一層薄霧輕紗,罩在水面上,浪花飛舞,水氣濛濛,恍似淡煙籠碧,如此月,如此夜,本來容易惹人引起美妙的遐思,可是聽了鐵鏡心的話,卻好像不和諧的樂聲,反而破壞了這幽美的氣氛。可憐鐵鏡心提起長江,原是想勾起於承珠的回憶,卻不料這甜美的回憶,也漸漸在於承珠心中變質了。
鐵鏡心把眼偷覷,於承珠一直沒有說話,卻忽聽得葉成林插口說道:“誰不願意有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可是長江南北的老百姓,飢無以為食,寒無以為衣,只怕沒有能似鐵公子那樣的高人雅緻呢!”鐵鏡心被他嘲諷,極不舒服,沐燕道:“如此湖山如此夜,只宜把酒說風花。”與鐵鏡心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