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錯骨手是武林一絕,現居錦衣衛總指揮之職,初到京師之時,曾在御苑比武,一日之間,連用分筋錯骨手扭斷十二名一級武士的臂膊,名震一時。那大頭漢子名叫聞鐵聲,別看他樣子滑稽,手底下可真有驚人的技業,他精於五行劍,能用劍尖刺穴,又擅打歹毒暗器,還有一身獨到的北派地躺拳的功夫,現居御林軍統領之職。當今皇上竟然派他們兩個一同出馬,勸張風府回朝,他兩人所說的話,想來不假。
只見張風府面色一沉,徐徐說道:“這詔書我不敢接。”聞鐵聲道:“張大人還嫌官小麼?”張風府道:“為臣子的不敢逢君之惡,而應導君於善,請問兩位大人,假如你見人家骨肉相殘,手足相爭,你們是勸阻的呢?還是去煽風點火,為他們助拳呢?”戰、聞二人想不到張鳳府說話如此坦率,竟然直議皇上之非,都不覺一怔,聞鐵聲忽地笑嘻嘻地道:“想不到張大人竟然棄武修文,學了一套腐儒的口吻了?張大人,你休怪我直說,你的高論可是迂闊不近人情。”張風府翻眼道:“怎麼?”聞鐵聲道:“太上皇與皇上爭位,你我豈能勸阻?為臣子的只能效忠一人,張風府你到底認誰是你的主子?”
張風府冷冷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山野小民,哪一個皇帝登基我照樣納租繳稅。”聞鐵聲搔頭抓腦,作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氣道:“張大人你倒說得輕鬆,可教咱們兄弟如何覆命?”戰三山忽地陰惻惻地笑道:“太上皇若是復辟成功,別的不知,有一個人可是難逃性命!”張風府道:“誰?”戰三山道:“那自然是於閣老了!”張風府道:“大明的江山靠於閣老隻手挽回,天下誰人不知?”聞鐵聲嘻嘻笑道:“當今主上是于謙所立,太皇因此丟了皇位,此事又誰人不知?”張風府道:“那時太上皇蒙塵異國,國家不可一日無君,於閣老所為,國人皆諒。”戰三山陰惻惻地道:“可是有一人必然不諒,這個人就是太上皇!”聞鐵聲也笑道:“張大人,你在這兒替於閣老辯解,可是毫無用處。除非你接了皇上的詔書,替皇上效忠,制止太上皇的復辟,那才能保得住于謙的性命。”張風府內心交戰,面色慘白,心道:“於閣部老成謀國,天下所欽,太上皇縱然復辟成功,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他除掉。”陡然想起張丹楓所說的話,張丹楓是當年和雲重一同到瓦刺去接太上皇回國之人,據張丹楓之見,太上皇實是忘恩負義的人,以今晚所聞,則當今皇上也是天性涼薄之輩。張風府曾在大內多年,深知皇室的心狠手辣,這時聽出兩人的口氣,竟然以于謙的性命作為要挾,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心中躊躇難決。
陰陽面戰三山冷冷地盯了張風府一眼,將詔書攤在桌上,道:“張大人,你還是接了吧。”忽見張風府面色有異,戰三山側耳一聽,張風府冷然說道:“想不到我倒交了老運,一晚之中竟然有兩撥人來相訪。”
樊英在隔牆正聽得出神,忽見戰三山與聞鐵聲一把抓起詔書,低聲說道:“張大人,為禍為福都全在你一念之間了。”兩人一個轉身,藏到書櫥後面,樊英大感奇怪,只見張風府開啟了門,在牆角的松枝火把照耀之下,面色顯得份外陰沉,忽聽得輕輕一響,門外突然躍進兩個人來,一身黑色的武士服飾,看他似旋風一樣的入門來,那一躍一縱的身法,矯捷之極,功夫不在戰、聞二人之下。樊英心中嘆了口氣,暗自想道:“我練了十多年的接暗器功夫,來人到了門前,這才發現,不但遠遠不如張世伯,即戰、聞二人世比我強得多。”
張風府迎門一揖。只聽得來人哈哈笑道:“老朋友啦,還拘禮麼?”另一人卻道:“久仰張大人的威名,今日始有緣相會。”樊英貼著牆孔,定睛一瞧,先入門的那人,五短身材,樣子十分精悍,只見張風府說道:“陸兄,這位朋友是誰?請恕俺眼拙,認不出來了。”另外那人體格魁梧,與他的同伴剛好成為對比,雙掌輕輕一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