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這把劍你拿去!”石文紈驚詫之極,顧不得道問於承珠是男是女,急忙問道:“我爹爹的劍怎麼到了你的手中?”於承珠道:“你不要問,這把劍你只管收下,當作是我轉送你的好了。你爹爹現在傷心之極,正要你在身旁慰解。你快回家去看他吧,我也要走了。文紈妹妹,你要好好侍奉他老人家,勸他開懷啊!”
於承珠這幾句話說得誠摯非常,真情畢露,有如自己也是石驚濤的女兒一樣,石文紈聳然動容,對於承珠再無半點懷疑。她思念老父,心中如焚,接過寶劍,道聲:“多謝!”急急忙忙與成海山策馬飛馳,並轡而去。
於承珠目送馬蹄揚塵,人影消逝,幽幽嘆了口氣,心道:“這小姐倒有眼光,成海山的質樸實勝過他的師兄!”成海山的樣子看來笨頭笨腦,與鐵鏡心的瀟灑聰明相比,不啻天淵之別,於承珠以前曾對石文紈之選擇成海山大惑不解,如今想來,不禁黯然自傷。但覺過去與鐵鏡心相處的幾個月有如一場夢境。
猛一抬頭,只見紅日東昇,海波如鏡,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大海極目無邊,海上的天空,也顯得特別蔚藍,令人心胸開闊明淨,藍天白雲之上,海燕飛翔,於承珠抖落身上的泥塵,猛然間心情輕快,似衝波穿雲的海燕,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數日之後,她渡過長江,船到中流,仍不自禁地想起與鐵鏡心初會的情景,但這些前上往事,也只是一閃即過,好像隨著大江東逝了。
於承珠的“照夜獅子馬”當日因為渡江不便,寄養在長江岸邊的張黑家中。於承珠渡江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到張黑家中去取回自己的寶馬,張黑的家人對這匹馬照料得非常周到,養息幾月,比前更加神駿了,見著主人,歡嘶不已,於承珠又不禁暗生感慨,想起自己,自離開師門之後,雖然認識了不少人,但最要好的朋友,還是這匹白馬。
張黑的家人紛紛探問抗倭的訊息,聽得於承珠說倭寇已被驅逐下海,張黑不日也將回來,歡聲雷動,紛紛誇讚抗倭的英雄,對於承珠更是讚揚備至。於承珠又是慚愧,又是興奮,想起這幾個月火熱的生活,想起那些激動心絃,永不能忘的戰鬥,雖然這一次在她心上留下的創痕也永不能磨滅,但她卻絕不後悔此行。
於承珠在張黑家住了一天,第二日便策馬西行,離開了江南的山明水秀之鄉,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旅程,進入了西南的丘陵山區,風景迥然不同,若把江南比做明媚動人的少女,則西南應是質樸豪曠的男兒。於承珠心中忽然有一個奇怪的聯想:鐵鏡心似是江南園林中的牡丹,而葉宗留等義軍的首領則似雲貴高原上的松杉。
於承珠取道貴州前往雲南,到了貴州,山嶺更多,到處都是綿亙峻峭的峰巒,到處都是蔥鬱茂密的松林,山嶺上隨處可聞苗族婦女的山歌,健碩的苗族姑娘像男人一樣在山間操作,與江南足不出門的閨秀,大不相類。於承珠年來女扮裡裝,總有拘束之感,到了貴州之後,見男女都是一樣操作,便索性回覆了女兒身份,收起了男子的衣裝。
苗人最為喜客,山路邊的涼亭常常放著從山下挑來的泉水,還放著草鞋,讓過路的旅人口渴了可飲清涼的泉水,鞋破了可換合適的草鞋。縱是最窮的人家,有陌生的旅人投宿,他們也奉如貴賓,悉心照料,家中沒有吃的也會到外面張羅,務必令到客人稱心滿意為止,所以於承珠以一個孤身少女,透過山巒重疊的苗區,卻也沒有感到什麼不便。
在苗區走了半月,到了貴州西部的野馬川,大約還有六七日路程,就可以穿過苗區,進入雲南邊境了。這一晚於承珠在山邊一家苗家投宿,這一家苗家本有母子二人,兒子到土司家執役去了。家中只剩下老大娘一人,對於承珠殷勤招待,為她殺了家中僅有的一隻老母雞,於承珠過意不去。幫她淘米煮飯。
黔西漢苗雜處,苗人多懂得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