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唸經、打坐、吃飯、等死吧。”
迷迷糊糊想得胸口悶不可耐,齋堂鐘聲響過多時,居然絲毫也不覺肚□,再眨眨眼,竟就己到了傍晚時分,意興闌珊的站起身子,四處瞎轉幾圈,只見“赫一帥二左三李四”四大徒弟當面走來,俱皆一臉嚴肅模樣。
鐵蛋尋思:“大的是來告辭的吧?”
心中大大不捨,又想緣份既盡,不可強求,重嘆口氣道:“你們何時下山?”
帥芙蓉搖頭道:“師父有所不知,我們不走了。”
其餘三個齊道:“咱們也要當和尚啦,師父!”
鐵蛋嚇了一跳,怪間:“天下恁大,偏要乾和尚?”
四人垂淚者有之,嗟嘆者有之,面如苦瓜、嘴臉索漠者有之,都道:“師父,世間唯有和尚最好乾!”
鐵蛋暗暗嘀咕不已,信步走到法堂前面,只見不少“無”字輩師兄弟裡裡外外的忙來忙去,顯然正在準備明天莊嚴隆重的繼任住持升座儀式。
“師父升完了座,就該咱們頂禮受戒,永列僧班了。”
鐵蛋瞪起大眼,怔怔望進那微光搖�,暗影幢幢的法堂,竟彷佛覷見了一窟了無生氣的鬼洞,直從心底打了個寒戰,急忙轉身走開。
月光下,只見一人盤腿坐在旁邊,正是法名“應文”的建文太子。
鐵蛋本不想睬他,大步由他面前走過,忽又記起他明天也要受戒,忍不住扭頭問道:
“你甘心嗎?”
建文太子微笑著,連眼睛都不抬,臉色如同月光一樣平和,輕泛出沒有一絲波紋的光輝。
鐵蛋益發煩躁,狠狠對他噴了兩管大氣,撇開短腿,繞到“大雄寶殿”正面,挺起肉橐橐的胸脯闖將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指定那穩穩端坐於黑暗之中的阿彌陀佛像,跳腳大叫:“你說!我是誰?”
樑柱、殿角“嗡嗡”作響,數千個“我是誰”反問回來,倒把鐵蛋攪得一楞,卻聽神龕底下一人呃呃笑道:“你問那傢伙,他知道個屁?”
鐵蛋險些魂飛天外,略一定神,壯起膽子趴下一瞧,竟是明日就要身為少林表率的師父嶽翎,喝得個爛醉如泥,正躺在地下好睡。
身邊歪歪倒倒的□著幾團人球,俱皆酒味嗆鼻,卻是馬必施、桑半畝、秦璜三人。
鐵蛋驚呆半晌,笑道:“你們好逍遙嘛?”
桑半畝哼哼唱道:“納衣,杖藜,念彼觀音力。本來無樹是菩提,六祖傳真秘。禮拜當陽,皈依彌勒,誦華嚴,求懺悔,怎知,就裡,忍事波羅蜜……”
依舊字正腔圓,功力十足。
鐵蛋一拍嶽翎肩膀。
“師父,我就知道你不想幹,咱們趁夜走了吧?”
嶽翎一翻醉眼。
“走?走到那兒去?我當初就是走投無路,才跑來少林寺;如今仍然走投無路,才當他奶奶的住持。你說得倒簡單,全不知世間最難的就是一個‘走’字。”
鐵蛋心頭猛震,竟爾答不上話。
馬必施打個酒嗝,冷笑道:“小子,你不想當和尚,你想幹什麼?你瞧瞧咱們,那個不是曾經叱吒風雲的英雄好漢?你又有那點比得過咱們?不錯啦,小子,我當你的師弟都還不嫌窩囊呢!”
鐵蛋又吃一驚。
“你們也要做和尚?”
秦璜翻轉過身,喝道:“這也值得大驚小敝?”
惱怒的看了他好幾眼,終於認清他是誰,倍加冒火。
“小子,我警告你,你少打我女兒的主意!”
頓了頓,夾了夾眼,卻又找補了句:“除非她也去當尼姑。”
四人一齊放聲大笑,滾作一團。
鐵蛋惹了滿肚子氣,掉頭走出大殿,忽地暗忖:“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