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愈說愈傷心,掩面痛哭出聲。
“千斤擔”田九成被無怒打得暈了老半天,直到此時方才掙起身子,自覺龍顏無光,天威蕩然,趕緊依循歷代帝王慣例,胡亂尋出搪塞掩飾之詞,指著石擒峰罵道:“你曉不曉得朕為何要打你?實因氣你太笨之故。你想想看,你既已將‘王蔡吳洪’四大族長抓住,便該即刻就地正法,還把他們帶來這兒幹啥,可不又被姓姚的劫了回去,像你這種笨蛋,即使跪在地下求朕,朕也不會封你一官半職!”
石擒峰一聽此言,卻似陡然間活了過來,大笑道:“我正是要把這四個老廢物還給姓姚的。他若還能在他們身上□出半文錢,石某人馬上頭撞死在這裡!”
他這話說得蹊蹺,使得所有人眾俱皆一楞。
鐵蛋和“四大天王”也都不約而同的住手罷戰,地牢內頓時一片寂靜。
姚廣孝打從這四個老頭兒剛剛進人地牢之際,便知事情不對,此刻眼中精芒突閃,宛若伸出了兩隻怪手,緊緊扼向他們的脖子。
“又捅出什麼紕漏啦?”
四個老頭兒的年齡加起來少說也有三百歲了,此時卻都像三歲不到的小娃兒,畏畏縮縮的擠在角落之中,五百多條皺紋裡溢位五百多股徨恐,嘴皮片子張呀張,只發不出半點聲音。
姚廣孝面頰微微一緊,兩顆大虎牙彷佛滲下血紅色的光。
“蔡成,你說說看。”
一名圓團臉的老頭兒被人兜屁股踹了一腳似的跳了跳,囁嚅道:“咱們不是奉少師之命,前來北京商議大事嗎?老漢……咳咳……”
三宗、三堡人眾俱不禁暗忖:“這老傢伙平日財大氣粗,會自稱為‘老漢’才怪。可見這回亂子出得不小。”
沒來由,都覺得心花怒放,恍若吐出了老大一口鳥氣。
但聞姚廣孝不耐道:“你什麼時候跟老桑學起唱戲來了,凡事都打從頭開始講?只講最後的就好!”
蔡成頓時眉開眼笑。
“最後?最後就被那姓石的抓來這裡了嘛……”
姚廣孝震聲暴喝:“你到底說不說?”
其餘三老面色晦敗,不住搖頭。
“蔡老,事己至此,再賴也沒用了,還是趁早實說了吧。姚少師大人大量,說不定不跟我們計較,也未可知……”
蔡成這才吞吞吐吐的道:“老漢今天下午才到北京,一進城門就碰到了一個小叫化子,模樣倒長得不壞,不過,卻只剩下了一條左臂……”
鐵蛋心中猛個一動,愈發豎尖耳朵。
蔡成續道:“那小子拿了個破碗坐在路邊,卻不討飯,碗裡叮叮咚咚的盡響……”
姚廣孝喝道:“你手又癢了,是不是?叫你別賭,你偏不聽!”
蔡成陪笑道:“我別無嗜好,只這一樣而已嘛……而且我一直遵照少師告訴我的‘必勝法’……”
眾人都忖:“賭博那有什麼必勝法?姓姚的真是亂講一氣!”
但其中也有幾個暗暗尋思:“想個辦法把這一手偷學過來,咱還跑什麼江湖,光靠骰子牌九度日,豈不妙哉?”
姚廣孝點點頭道:“你若嚴守此法,當然不會輸。”
蔡成一張臉說有多苦就有多苦。
“我一時興起,就和那小叫化子對賭起來。嚇,那小子,一條左手架勢真足,六粒骰子簡直就像六隻小兔子,繞著海碗亂跑亂跳……”
大夥兒都暗暗好笑。
“這老頭兒的舌頭才真像兔子,繞著正題兒打轉,就是不肯說進核心。”
蔡成兀自想要多繞幾轉,怎奈姚廣孝面色臭不可言,只得道:“我看那小叫化子不會有多少錢,便掏出幾個銅板來下注……”
眾人又忖:“這老兒家財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