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不是秦天,是我。”聲音裡竟有著似是而非的嘲諷。
“你是——高秋?”心萍拉著大衣領口從冰冷的地上站起身與他的視線平行,爾後,她確定就是他。
高秋的聲音裡竟沒有一絲感情:“我本是想借魏光雄的手整垮秦家,沒想到他竟然對你動了手。”
高秋說到這時心萍眼神閃過恍悟的驚慌,慌忙用手去摸索自己旗袍的領口,腦子裡拼命回想在她昏厥之前發生的事情,高秋看她一臉的慘白,出聲制止道:“放心,幸好我及時趕到,他們並沒有把你怎麼樣,他們也已經為侵犯你付出了代價!”
心萍一顆被緊掇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她早就聽可雲說高秋回來了,但她卻一直未有機會與他相見,幾年前那個純僕熱情的小夥子已經蛻變成如今這樣有城府有抱負的男人,他一定受盡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難,她望著他臉上蜿蜒的刀疤,聲音悽惻的問:“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高秋眼角淡睨,語氣變得生硬而果決:“當年我就是在這間教堂裡包紮的傷口,那時我告訴自己,我一定會回來報仇,一定要讓那些害我們的人一個個不得好死!”
心萍聽得周身悚然,看著他眼中的蒸騰的殺氣,她在想也許當年的決定是錯的,這些年他一定也被仇恨日夜折磨,如若真的如此,哪怕當年那槍她真的對準了他的眉心,於他也未償是件壞事啊。
“高秋……”心萍低喚,聲音無聲哽咽,她知道自己要說的話對他來講,也許會是讓他絕望的響雷,“放下仇恨,也放過你自己吧!”
高秋不可置信的瞪著心萍,他壓抑著自己體內瀕臨暴發的怒吼衝她沉聲質問:“放下仇恨?你這麼說對得起洪爺、對得起蘇姐嗎?”
聽到洪爺和蘇姐的名字,心萍的心仍然痛得猶如萬箭穿心,她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高秋,我已經恨了這麼多年,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後來,當我終於選擇放棄恨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救贖的是我自己。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個人的愛恨生死都是靠自己走的,沒有誰應該為了誰的恨誰的仇而放棄自己的一生。”
“可我已經放棄了!為了回上海我親手弄破了自己臉,為了報仇放棄了回到我愛的人身邊,你知道嗎,現在通兒看到我竟然會害怕,他竟然害怕我你懂嗎?”高秋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他忍辱負重了六年,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心萍萬分愧疚與心疼的望著高秋,“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你為了報仇付出慘痛的代價,只是你不應該幫助日本人和魏光雄那樣的漢奸來對付秦家。國難當頭,不論怎樣,我們都是中國人。”
高秋的目光陰森可怖的盯著心萍的眼睛,“我沒想到你會愛上秦天!”
“是,我愛上了他,剛才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腦子裡全是他,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竟然是那麼愛他、需要他。”心萍迎視著高秋的目光,第一次說出他對秦天的愛,勇敢而堅定。
高秋問:“為什麼是他?”
心萍回答:“因為他愛我!”
時間靜默良久,兩個恨了多年的人無聲的對峙著,一個已放下,一個仍在執著,無關是非對錯。
最後,高秋對心萍說:“秦天為了你,已經答應將他的印染廠、紗廠通通交給魏光雄了。”
魏光雄要秦天的工廠無疑是給日本人收的,眼下日本人在中國國大肆收購工廠,企圖先日本軍隊之前提前控制中國的經濟,魏光雄以秦天的工廠做為讓他安全去東北做為交換條件。畢竟他已經是東三省麵粉專營商人,他相信,只要他與日本人通力合作,他很快會成為東北的商界大亨,比在上海有發展前途。
而彼時陸振華回到陸家時,王雪琴正在樓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