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如萍、書恆、杜飛、爾豪、方瑜,這是一個多麼紛亂的世界啊,她只是想到這些名字都會覺得頭痛欲裂。
她忽然記起懂事的通兒長大這麼大隻在去年冬天問過自己一次關於他的爸爸的事情,當時心萍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然後望著他清澈渴望的眼睛她只好對他第一次說了謊話,她溫柔的撫摸著通兒的腦袋輕輕的告訴他:“通兒的爸爸是個英雄,現在我們國家受難,壞人侵佔了我們的領土,所以通兒的爸爸去當兵了,他會與軍隊一起光復咱們的國家。但是,打仗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為了不讓媽媽傷心我們以後都不在她面前提起爸爸好嗎?”
心萍不知當時只有五歲的通兒能否聽懂她的全部的話,只看著通兒白皙稚嫩的小臉一臉鄭重的點點頭,那表情就彷彿他剛剛知曉了這個世界上最神聖的一個秘密。
望著窗外漆黑的街道,心萍告訴自己一切如果真的要來的話,任誰也擋不住命運的齒輪,多年來歲月的風塵早已將她拍打的疲憊不堪,如今她能做的而且有力氣做的,恐怕也只是隨遇而安了,想到這,心萍自嘲的在唇角勾勒出一個無力的淺笑。
這麼多年她已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姐姐的仇——她其實已不想再揹負,揹負著仇恨使她很累,而且她彷彿也認識到了當初的自己有多麼的可笑,時值今日,她又有什麼能力能殺了秦天為姐姐報仇呢?姐姐,若你在天有靈,你會原諒我嗎?
今天,今天秦天好像沒來大上海,他的傷?夠了!他沒來她不是正可以眼不見為淨嗎!
回到家之後心萍將今天在大上海遇到依萍的事情告訴了等著她回家的可雲,可雲聽後蹙著秀眉說:“依萍從小就脾氣倔強,她既然見到了你,恐怕是不會輕易罷休的。”然後,可雲頓了一下說,“其實,八夫人她如果知道你還在世,她一定……”
“可雲,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心裡很亂,讓我靜一下。”心萍打斷了可雲的話,她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女人每日都會思念她的女兒,她為了她的女兒日益憔悴蒼老,但是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聖潔的女兒如今淪落風塵,她是不是會比永遠失去她更傷慟呢。
“早些休息啊。”可雲拍拍心萍的肩膀後走出她的房間,然後輕輕的幫她帶上了房門。
第二天下午,心萍在家吃過午飯便早早來到了大上海,因為今天要排練新歌,秦五爺要在臺下觀看。
來到大上海只有下午一點,這個時分舞廳還未開門做生意,所以臺下就只有秦五爺、蔡經理和保鏢、男女侍應生一干人,秦五爺靠在沙發上與站在他身旁的蔡經理正低聲交談些什麼,蔡經理還不時抬腕看時間。
這時心萍穿著為新歌剛量身定製的服裝走上舞臺,身後的的舞群也都紛紛站好了位,可是舞臺上音樂之聲剛起便有保鏢引著兩個年輕男子朝著秦五爺走了過來,心萍細看過去竟然是何書恆與杜飛。
原來秦五爺將第一次正式採訪定在了今天下午。
由於秦五爺並沒有示意,所以舞臺上彩排演出繼續,杜飛卻在進來後第一眼便被舞臺上一襲翠綠旗袍的心萍吸引了,她一直都是那麼美,但是今天的她更美,美得宛若叢林中的精靈,身材曼妙,表情清泠,他不覺有些看呆了,好在身旁的何書恆暗暗拉了下他的襯衫袖子。
舞臺上演唱的心萍看著臺下秦五爺竟與何書恆相談甚歡,雖然音樂聲隔絕著耳膜使她聽不到他們談些什麼,但她心裡也多少明白一些,秦五爺近年來一直致力於提高自己在上海商界的地位,有望在政府機構謀得一職,所以他亦特別注重利用輿論的力量來推動自己,所以那天在舞臺後門他才會輕易同意自己讓何書恆對他進行專訪的意見吧,更何況何書恆他們還是《申報》的記者。
心萍看著臺下的秦五爺時而放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