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賣身為婢還有什麼法子可接近?何況,就算進去了,也不見得見得到主子。我可不要再受一次那種窩囊滋味。”
“人家說不入虎穴,什麼得虎子的。”四仔不學無術,又說得一本正經。
“要是像上回一樣,那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情況真要不對,我們再腳底抹把油,包袱捆了,溜之大吉。”
說書的聽多了,那幾句詞兒四仔都會背會用了。
胡姬兒沉吟一會。四仔說得倒有道理。下下策,溜了走人了事。
“還是不妥。”再想想,溜,要溜到哪裡去?
“妥!肯定妥!”四仔慫恿。“要不,你先跟我到煌府瞧瞧。只是瞧瞧,不會損失什麼的。”
攪得胡姬兒蠢蠢欲動。她遲疑一下,終於還是點頭。
“好。就過去瞧一瞧。”
城北,朱雀大街以東,臨近天子御苑天朝宮的坊道,是上京城許多官家富戶聚集的地方,隨處可見高牆大院,高門前矗立著威猛的雙獅護府。
煌府也不例外。只不過,府門前矗立的一隻是石老虎,一隻是石豹子,神態且相當溫順,不若其宣蒙戶門庭前猛獅的張牙舞爪。
一輛馬車正停在煌府門前,一名身量適中的男子從容跨了出來,那馬車輕簡樸實,所以即便拉車的馬匹高大偉駿,並不會引入注目,連帶的使得那名男子也不致於太顯眼。
“少……”煌府內一名五十多歲、管家模樣的人迎了出來,見那名男子眉頭微微一皺,立即改口:“煌管事。”
那名男子臉露讚許,點了點頭。
“辰月呢?”邊跨進門內邊問。
“月少爺在內院休息。剛送走『司坊令』呢。”
“秦世玉嗎?他又來了?”煌管事一副僥倖逃過劫難的表情。“真難為辰月了。”
“可不是。”管家附和,突然湊上前,刻意壓低聲音,語帶忠告,說道:“我說煌管事,你現在是『管事』的身分,怎麼可以直呼辰月少爺的名諱?你沒忘了辰月少爺現在是什麼身分,被人聽到了可不太好吧?”說完了還做作的擠眉弄眼一番,偏偏又表現得一本正經。
煌管事停下腳步,翻了個白眼,悻悻說:“是是,季管家說的是。”
“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不小心一點,到時壞了事,可別又怪這怪那的。”季管家不以為然,跟著搖頭嘆氣咕噥說:“我真搞不懂,好好的少爺不當,偏偏自找麻煩!又不是要殺頭,本來就是男大當婚,女……”
“季伯!”煌管事沒好氣的喝住囉嗦得起勁的季管家。“你愈來愈囉嗦了。你這樣一天念三回,我的耳朵都快生繭了。”
季管家瞪凸眼,鼓起腮幫,也沒好氣。“你要是怕我嘮叨,就聽我的話。我從你小時看著你長大,還把過你屎尿,現在整個煌府上下,除了我,還有誰敢說你兩句?明知道秦司坊令難纏,卻丟給月少爺應付,把人家月少爺拖下水!這也就罷了;秦司坊令也是一番好意,我就瞧不出有什麼不妥,偏生你……唉!要是不能早點給煌家添續香火,要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老爺夫人,他們把你託給我了……唉!”
唉聲嘆氣起來,一聲比一聲悽慘,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淚。
“辰星少爺,”仍苦口婆心。“你都快三十了。人家男子到這個歲數,哪個不是子女成群?像徐家少爺,也不過才二十六,就已經娶了兩房妻妾,添了三名壯丁。唯獨你跟月少爺,到現在膝下猶虛,連個妻妾都尚未娶上一房。月少爺也就罷了,他身子弱,年紀也還輕。可你不一樣。你有義務、有責任為煌家添續香火。偏生你……唉!都怪我,我辜負老爺夫人的託付!老爺夫人地下要是有靈,一定不會瞑目。我太慚愧了!我愧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