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看了看四下無人,親暱的坐到她身邊,“上次。。。不好意思。。。嚇著你了。。。”那倒沒有,我只是,“但是。。。”學姐倒很不見外的又朝她身邊靠了一靠,湊在她耳邊說,“可是,嬋月,難道你就沒有想過。。。”
想過什麼,後面的話她反倒沒有聽見,也許是被學姐吐氣如蘭弄得整個人都像炸了毛的貓,也許是學姐今天的形象反而很像最開始見到的傅儀恆,或者再年輕一點:她的意識不由自主的想,假如身邊這人不是學姐,是傅儀恆,她會怎麼辦?她會不會什麼都答應她,她會不會反過來變成那個鎮日發痴的傻子?
傅儀恆那樣的美,那樣的魅惑,那樣的成熟,那樣的風情萬種,卻從來不曾對自己有過如此親暱的舉動。一貫被壓制在心底的對兩人關係的懷疑與揣測浮上水面:她們究竟算是什麼,算朋友?算親戚?算師生?她們互相稱呼只是名字,她們談論所有的事,她們真誠的交換所有的想法—至少對於王嬋月來說,是。至少在那擦肩而過的子彈之前,是。
傻子也看得出來傅儀恆有事沒告訴她,可她也聰明的不問,她知道問她是沒有用的。傅儀恆時不時總是會說什麼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去,這件事你最好不參與,順帶一副欲言又止作壁上觀的表情。她原先只道傅儀恆是觀音菩薩來著,沒想到這尊觀音還有出手懲罰妖怪的一面,偏還是在慈眉善目的同時降下法術,恍然間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傅儀恆,還是都是一張面具而已。
我不怕你面具背後的樣子,無論是什麼樣子,我都願意接受,你可不可以行行好告訴我?行行好給我看看,讓我遠離,讓我放下這些無謂的思考。我不害怕,可我好像迷失了方向。原來始終是你,始終是你在給我旨意,指引我方向,你是摩西,是耶和華,是我的神教的唯一女神。
原來是不對等的。
學姐還在她耳邊說著動人的話,也許是甜言蜜語,也許是海誓山盟,她是沒想到學姐會對自己這麼有興趣,可也沒想到她自己對學姐毫無興趣,而最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原來這麼久只是對傅儀恆有興趣。不管她做什麼事情,以何種面目來對待自己,她都匍匐在她腳下奉獻崇拜。
祭司是自己,信眾是自己,來日也許犧牲也是自己。
她又是什麼都沒說,嘩的起身,從學姐身邊離開。留下學姐一臉尷尬和無奈。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害怕的無非是一點不安和迷茫,來日等待她的還有看到真相之後鮮血淋漓的痛苦。好比踏入非人鬼地的初出茅廬的戰士,害怕孤獨一人,害怕武藝不精,害怕形形□□可怕的妖怪,然後最後抵達山頂,看見那就快要湮滅的主神的祭壇時,滾下熱淚—原來師傅所許諾的並非真實,應許之地沒有流淌著蜜和奶,反而佈滿了荊棘鐵刺,讓他血流成河。
好疼,可是好想走到神壇上去,從此將神教復興。
戰士最後死在路上,死前依舊虔誠信仰著只有自己這最後一個信徒的神教。
天空忽然下起瓢潑大雨,她跑回寢室,室友問她要不要去吃飯,她也拒絕。只是一個人悶悶的在屋裡泡了一杯姐姐送的紅茶,坐在窗前頗為有幾十年後小資青年風範的,發呆看雨。
蘇州衚衕的傅家,傅儀恆剛到家,幸而躲過了暴雨。其實這四合院裡,有她此刻可以名正言順睡的主臥,也有她原先出國之前住的閨房,橫豎只有她一個主人,偏巧她就喜歡書房。當她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就喜歡流連書房,雙親也沒有封建思想不加阻攔,由得她去,也許因為只有她這一個孩子。
出國之前的歲月和之後的歲月,在遠渡重洋的火車和輪船上似乎就劃下了邊界,深淵似的無法跨越無法修補的界限。過不去,回不來,故事永遠的停留在發生的時空。她想,有什麼好思考時間去了哪裡,消失在哪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