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待她如妻,將她疼著、寵著,一直如此。
瞧著那一匙一匙餵食給她湯藥的男人,白露心又再熱燙。
他再喂她一口湯藥,道:“況且,這案子還沒開審,已鬧得沸沸湯湯,傳遍八百里洞庭,應天堂這麼多年來,又是義診、又是贈藥,託你在藥包上開名列印的福,早聲名遠揚。魏家父子在地方上驕恣多年,盡惹人嫌,人皆知你可能冤枉,即便不是冤枉,也有好戲可看,無論你是不是真兇,都夠他們說上一輩子,這時你可死不得,你若死在牢裡,這案一下變懸案,教刺史大人拿什麼同洞庭百姓交代?他現在可是巴不得把你好好供起來,最好養得白白胖胖的,省得開庭之日,你又瘦又病,教人有得說嘴去。”
他這說法,教她為之莞爾,唇角輕揚。
他見了,黑眸浮現一抹柔情,看得她連耳也熱,羞得想垂下視線,卻又捨不得不看他的臉,不瞧他的眼。
那日,她雖應了他,可誰知,是不是還有明天?
於是,再羞,也還是瞧著,心跳再快,也一樣看著。
“你再這樣看我……”他柔情萬千的看著她,撫去她唇上的一滴藥,意有所指的說:“我只能對你刑求了。”
她臉更紅,忙將視線垂下。
他輕笑出聲,再喂她一匙湯藥。
她乖乖喝著,半晌,方又問:“你只是將吏,怎對律法這般熟悉?”
她知律法嚴明,條規極多,即便縣丞判官,都不一定全懂,所以那日縣衙的人,才會被他說得啞口,可這男人卻對這些法規倒背如流。
他又喂她一匙藥,坦然道:“我也坐過牢,有些是被冤的、有些不是。官場是非多,我很快就發現,做人不是行得正、坐得直就好,要不被冤,得自己熟得律法條規,否則真是怎麼被冤死的都不知道。出來後,我一得空就將那律令背得滾瓜爛熟,時不時拿出來唬人一下,還挺好用的。”
這話,讓她又笑,可也心疼。
思及他先前曾提及的過往,她不禁問:“你娘,還在嗎?”
“不在了。”他一扯嘴角,“她原以為帶著我到了王爺府認祖歸宗後,便能因此飛黃騰達,後來發現事不由心,便拿了錢,回鄉嫁了人,沒幾年就因為意外走了。”
幾句簡單言語,讓她又跟著揪緊了心。
她知,他娘將他留在了那裡,留在那人生地不熟的王爺府裡,任其自生自滅。
所以他從來,也沒人疼過的嗎?
不自禁,她又抬眼瞧著那男人。
她不知他究竟經歷過多少風雨,該是隻比她多上許多,這男人一路上,走得必也辛苦,直教人心生不捨。
他終於喂完了那碗湯藥,將碗擱上了桌,把她抱在懷中,讓她能靠著他歇息,而不壓著了背。
白露偎著這溫柔多情的男人,聽著他的心跳,忍不住道:“你同我說說,你之前的日子,好不好?”
先前,她不敢問,怕將他留在了心上,可如今,她卻想知道更多,想更加了解,關於他的一切。
“你想聽什麼?”他靠在牆上,環著她,笑問。
“你怎學會下棋的?”
“在王爺府裡學的,棋法其實同作戰一般,棋子便是兵卒將帥,下棋是很好的佈局訓練方式,誰能多先想幾步,誰就能搶佔更多先機。”
她知他棋下得極好,常惹得阿澪惱極,明明是阿澪找他下棋,卻有時還會為此同他翻桌。
似是知她在想什麼,輕輕握住她的手,他和她十指交扣,只道:“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你定能下得很好。”
何時呢?她可還有機會?
白露沒將問題問出口,只偎得他更緊,只問:“你怎知我能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