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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三人已靠在偌大的辦公桌前,研究著他甫接收的詩文。只有詩,連稱謂語、正文署名都省了,最教他痛心的是,她連一句心話都不肯吐了。他不耐煩的點上了這一季以來第一支雪茄,抽了起來。

克霖大聲地將詩念出: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克霖頓了一下,遲疑地低喃:“咦!奇怪,這首《綢繆》明明是有三個段落,怎麼獨缺一段?”

“是啊!第一段是做妻子的對丈夫所吐露的情話,第二段是夫婦兩人間互訴衷情。這裡獨缺第三段,看來應該不是漏抄的結果,可能是要人去揣摩吧?”惠芬才說完話,克霖和她半天不語,只是抬起狐疑的眼瞄向李富凱。

而他則是鬱悶地將詩經註解往桌上一擲,大手順了一下頭髮,然後雙手交疊顎下,才說:“第三段是‘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克霖將註釋譯本拿過來翻看,隨口道:“這好啊!是丈夫稱讚妻子又美又嬌的一段,有什麼不好的?怎麼你反而一副落落寡歡的臉色呢?”

“不對!一定還有別的意思!”他重重地捻熄菸頭,驀然起身。他心底一直都有忐忑不安的感覺,以羅敷古靈精怪的個性看來,絕不是單單地要他稱讚她美,一定還有弦外之音,“不!再查查這個‘粲’字,除了美以外,還有沒有別的解釋。”

“我下去拿字典上來。”克霖說著奔向門去。

李富凱憂心忡忡地盯著羅敷的字,來回思索玩味,忍不住就拿起話筒打了電話:“請轉參石重機人事羅小姐。”他耐心的聽著音樂,當音樂倏地停止,羅敷的聲音在他耳際響起時,他急忙應道:“小敷!”

線上另一端的人悶不作聲,隔了三秒,便是“喀”一聲切了電話線。

他呆愣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了。過了十秒,恢復鎖定後,便請惠芬再幫他接上線,結果當惠芬將話筒傳給他,才說了一個字,又是“喀”的一聲斷了線。他慢慢地將聽筒放回原位,力持鎮定地拿起書箋。

這一季來,他已將詩文背得滾瓜爛熟,彷佛被人用刀刻在心坎裡似的。這回一瞧再瞧後,心境完全不同,當真見山不是山了。

很明顯地,原來第一首《雄雉》的本意,雖是妻子藉詩來傳遞自己對丈夫的愛意,及殷殷切切的牽掛,現在他倒認為是羅敷在暗損他缺德,甚至是一雙驕傲的公雞。

第二首《蔣仲子》警告他勿拈花惹草,而對於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

第三首《盧令》是由狗來影射狗主的品行高潔。當初他讀起來就有一點摸不著頭緒,因為羅敷竟藉著一隻家犬(盧)的美來反映他的憨厚德行。他根本就沒養過狗,可見那些她大大褒獎的美德令譽都是嘲諷。

而羅敷更是毫不隱瞞地籍《相鼠》這首請來表達她對暴君總經理的鄙視。所以,面對現實後,他確定每首詩的用意都是在指桑罵槐。

她知道了!

天老爺!她知道了!而且一定早在他出國前就發現了。他被愛衝昏頭,竟昏昏然沒察覺出羅敷的改變,及刻意跟他保持距離的原因。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不加思索地拎起外套及公事包,掏出兩串鑰匙遞給惠芬,“惠芬,我得趕回臺灣一趟,我房子的鑰匙先交給你保管,克霖若是要保時捷,叫他自己拿鑰匙,隨他開到哪裡都無所謂。”

“frank,你不等克霖上來嗎?”惠芬對著正奔向大門的李富凱問著。

“不了,我大概知道我老婆的意思了。”

“你老婆!?”惠芬不禁瞪大眼,喊了出來。

李富凱連頭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