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林剛小心的問著,“李,富,凱──”他咬牙切齒的將名字一個字一個字的自唇間迸出來,聽到對方倒抽口氣後,才若無其事的說:“恐怕我得請你緊守這個秘密,我不希望回臺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這個雞毛蒜皮的事去煩你。反正你魅力十足,要遇上條件更好的女孩豈不容易?”
林剛猶豫片刻,才試探的說:“我瞭解了,李總你現在有心情討論這個案子嗎?”
“你有這個誠意,我自然就有心情。”
富凱:
久未奉秉,距上回提筆已隔整月,茲因公事繁瑣,不能屢屢提筆回覆音訊,還請見諒。
十一月中旬了!秋聲已竭,滿坡銀蘆荻花隨風迎揚,霎轉就要入冬了。庭院裡,隕擇高登,黃枝橫陳,清掃不盡。夤夜時分,乾枯枝椏的倒影反照在臥室的窗上,被肆虐冷風追得搖撼不止,沒得一刻歇息。心情好時,我能當是老天爺在我們的窗鏡上耍傀儡戲,演出一場驚狂記:心情鬱悶時,就慘了!因為那種陰風颼颼然、如金兵怒吼的詭譎氣氛,教我半夜窩進被裡,都還直打哆嗦。尤其夜重霧冷時分,無時無刻不衷心冀望你能隨身在側,即使能在夢裡見到你都強過白天的思念。
很抱歉,得讓你失望了!去瑞士度假一事,我還是得再三仔細考慮,沒拿定主意前不敢告訴你結果,以防令你大失所望。
你寄來的迷你晚宴服及翡翠項鍊業已收到,不過至今沒機會穿戴,也就無法將照片寄給你。(收到禮物的感覺很好,但是你的薪水夠花嗎?瑞士物價高昂,就你撙節開支為我購置奢侈品,衣服穿在身上教我心不安。)
你在第二十三封信上提到(瞧!我將你的每封信都做了編號),若下回再有無聊男子送花給我,直接丟進垃圾筒裡。這一計雖不厚道,但既然是夫命,我豈敢不從?日後,就遵照你的意思做了。
第二十五封信上說,你也開始翻看詩經了,這訊息令我高興得不得了。雖然你的本性純厚,自然是不需再去叨唸你,但我擔心的事,是你和那個暴君總經理廝混久後,行為舉止變得和他一樣放浪形骸就糟了。
所以記下兩篇詩文,一首《盧令》送給你,另一首《相鼠》譬之於暴君,以為警惕作用。
詩一《盧令》盧令令,其人美且仁。
盧重環,其人美且鬈。
盧重梅,其人美且緦。
(詩經齊風)
詩二《相鼠》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詩經庸風)
安康!
妻敷陽月於鵲園李富凱收起了信,一顆心直往下沉。雖然羅敷不常回信給他,但是他總能從字裡行間品味出她真情流露的感情,恂恂真摯而不做作,他肯定羅敷也想念他。但是為何每當他提出要她來這兒相聚時,總是得到“不”的答案?安先生那兒他早已打過照面,根本不成問題,公事忙也都是推託的藉口,只要她應一句“好”,他甚至派專機接送都在所不惜,不過就怕拆穿西洋鏡罷了。
她的每封長信好像都有一個主題,像是意有所指要暗示他什麼。尤其是《相鼠》這篇詩給他的打擊最大,原來他在羅敷心中的形象已到了這般可憎的地步,看來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因為她在不知不覺中已要他這個親夫“胡不遄死”──何不速速死去!
十二月。
“惠芬!麻煩你儘快通知克霖上來一趟。”
李富凱急躁慌張的聲調教惠芬猛抬頭,只見他下頷緊繃,手拍著一封藍色信紙,雙掌撐在桌緣上,嚴峻的輪廓與線條是這三個月來末曾流露的表情。
三分鐘內,克霖、惠芬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