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邇氣血上湧,不知怎麼的,她一下子衝到了警戒線裡頭。
“你不知道這是語言所嗎?!”
後面高霏霏還在不住地喊她回來。可她死死盯著炸彈男,絲毫沒有要後退的意思。
“語言所?”炸彈男轉頭看去,他恍然間發現自己跑錯了地方,一時愣住。
幾個警察發現了她,試圖將她拉回去。
可她搶先一步,又走近一些。
“你要找的地方在後面,不是這棟!”曾邇也咆哮起來,遠遠看去,就像兩個瘋子在對峙。
“你知道你為什麼考不上嗎?”她繼續咆哮著,離炸彈男越來越近,“因為你就是個連地方都搞不清楚的蠢貨!”
“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嗎?除了怪天怪地,你有沒有怪過你自己!”她步步逼近,連後面的警察都看傻了。
每走一步,炸彈男的樣子就清晰一點。她感覺自己走向的不是別人,而是另一個自己。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看到炸彈男會倍感熟悉了。
他就像是以前的自己,習慣性地怨天尤人,卻從未想過自己有多少問題。那些天生黴運,現在想來,不過都是她為自己的失敗找的藉口。
“明知道生病了,藥名就更應該看仔細點!”
炸彈男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考試時間都看錯,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啊!”
炸彈男一步步後退,好像拿著炸彈的不是他,而是曾邇。
“晚上不吃宵夜會死嗎!”
曾邇旁若無人地叫喊著,衝著炸彈男,恨不得打幾拳,再踹上兩腳。
“你怎麼就那麼不爭氣呢!”
她失控地衝上去,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可笑。
“你,你別過來!”炸彈男抓著炸彈,眼看著曾邇要抓到自己,又退了一步,不巧踩上一塊石頭,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他兩手一抬,纏滿電線的自制。炸彈便由慣性帶了出去,在圍觀群眾的驚呼中,雙雙落向研究所的屋頂。
曾邇有印象的最後一句話是——“快趴下!”
高霏霏拍拍曾邇的肩:“行啊你,還真敢往前衝!”
“嗯?”曾邇失神地坐在草坪上。一摸,草還真是溼的,可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高霏霏看著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搭著她,指指前方的語言所。屋頂已被炸塌,牆體也被燻黑,一隊人馬正在樓裡樓外善後。
圍觀群眾散得七七八八,就像一場露天電影的散場。
也許這就是一場電影。不管劇情有多離奇,有多驚心動魄,劇終,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曾邇想著,望著來來往往的過客,忽然覺得人人身體裡都藏著一部放映機,按照各自設定的劇情播放著,迎接各自的劇終。
每個人都是一部獨立電影,你的機器壞了,別人的照轉不誤,該出現的情節,不管怎樣,都仍會出現。我們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呢,不過是一群被劇情不斷推進的人罷了。
“其實他又不笨,至少比我聰明。”曾邇又出聲了。
“炸彈男?”高霏霏環顧四周,估計他已被帶走。
曾邇點點頭:“連炸彈都會做,幹嘛非要去搞文學,換一科適合自己的不是更好。”
人有時候就是太偏執,明明不適合這部電影的情節,一定要它出現,卻剪掉了那些原本合適的。
另一頭,費秋澍倒沒想那麼多,他重新掏出手機,刪刪改改編輯了一條簡訊,輸入那串熟悉的數字。
這應該是最合適的方式了。
他想著,按下傳送鍵。
“喲,李隊,你怎麼走到這兒了!”副校長洪亮的聲音一下子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