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淪陷成大雍,天子淪為亡命徒,又怎沒有他楚天賜的半分罪過?
放棄原則和親倫,承受良心的譴責,助楚在劫功成名就,他楚天賜自己又落得什麼好處?
世人皆道:挾天子以令諸侯,好深的計謀好歹毒的心。
他裝作沒聽見,遷都東瑜,另設朝堂,為天子重新安一個家。
天子病了,他守在床邊噓寒問暖端茶送水,從小出身高貴的世家公子,很曾做過這等低三下四的活?
他的妻子笑他:不過是個棋子,哪須你這般費心討好,真是沒出息。
第一次他沒跟妻子爭鋒相對,他覺得沒必要,不值得。
天子一時興起說要放風箏,他連夜不睡紮了一個紙鳶,非是真龍在天,卻是展翅高飛的鷹。他心裡想著,多可憐的孩子啊,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合成液該這般自由快樂的……那段時日,他的悅容姐誤會他,整整兩年對他不聞不問。他沒有解釋,一聲不吭。恣意張狂的面容,傷痕累累的心,依舊做他的楚家十二爺,只是午夜難以入眠的時候,胸口總流溢著濃濃的思念和悲傷。
對天子百般的好,非是彌補什麼,只是為了守住自己尚存的一絲良知。
真心付出的人,總會有真心的人懂得。
顛沛流離、飽受人世冷暖的天子,有著一顆細敏感的心,又怎不知他這個舅舅的好?所以依賴他,尊敬他,愛戴他。
昔日當飛鷹紙鳶在無邊蒼穹翱翔,天子說:“若有一天,朕真如這風箏飛走了,便也請舅舅放開手中的線,讓自己的心自由吧。”
今日命運如此安排,怎嘆一聲無奈?
那孩子臨死也要告訴他,他感激他,不會怪他,永遠也不會。
但是,善良的天子怎會知道,有時候選擇不恨,遠比恨,更讓一個人痛不欲生。
趙燻頭七這日,天賜凱旋迴朝,人前笑著,人後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拂著天賜的頭,望著窗外倦怠的風景,陪著他無聲無息地流淚。
沿著內心的悲傷逆流而上,尋找一切痛苦的源頭,是我這狠心的姐姐,也是這亂世的紛爭。
人們在亂世中尋找一處安土,哪怕只是心靈上的寧靜,也不得所願。
自登基大典過後,蕭晚風一直在試探天賜,蕭晚燈也安插了眼線在他身邊,他能怎麼辦?
不能錯,絕對不能錯。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
為了我這個姐姐,天賜唯一能做的只有泯滅良知,殺了自己的親侄兒和那從小待他甚好的五姐。
是非對錯誰來判定?
若這個世界當真只有簡單的黑白和對錯,那便是好的。
生於亂世,又有誰真能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汲汲營營了半輩子,也不過換來這一聲喟嘆。
奢求別人的寬容,還不如自己對自己寬容。
天賜反反覆覆喃喃自語:“他們不會白白死的,絕不會……”
自阿娜雲來到長川之後,蕭晚月長宿明月樓沒再回賢王府。
大昭皇子為區區下賤煙花女子而冷待一國公主,訊息傳回胡闕,胡闕王大怒,遣胡闕王子為使臣前來大昭。
若胡闕王子抵達後,這兩兄弟還在為和親這事上對幹下去,又如何了得?
蕭晚風病情才稍見好轉,又因此事怒氣攻心。
既然他們兩人都拉不下臉,便讓我給一個臺階下罷。
屆日,我換了身男裝,帶了幾個侍衛出了宮,來到明月樓。
明月樓大堂上,一道巨大塗金裝裱的奔月屏風,龍飛鳳舞題著一首詩,道是:“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沈。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