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的敗兵,有意推拒。二郎年輕氣盛,主張又極大,自竇夫人離世,父子間更是疏離了一層,相較於一向乖順俯首帖耳的大郎,唐國公對二郎總無端地生出些不喜。
罷了,既他執意不受,只待上奏後,明著往東都趕,暗地裡送往河東大郎處,報稱個途中散逃了事。唐國公心內不快地一嘆,轉過眼去。
隔了片刻,日頭更薄了些,不多久暮色便要合攏起來。虎賁郎將王威自坐中站起,走至高臺邊緣,極不耐煩地揮手指向屍堆小山,“男兒做事無需多扭捏。只給一句痛快話,降,立時依禮好生葬埋了他們。不降,有的是煙硝猛火油,登時便可教他們挫骨揚灰。”
“還有他!”王威抬高手,指向懸吊起的匪首屍身,“倘還不降,先放下他來,細細碎碎地剁了,予犬分食!”
霎時沉默蔓延過整個人群,無論是俘兵還是圍觀民眾,無一不被唬得掉了神智。便是連曾親眼瞧見過以人飼犬的穆清,亦被他這粗暴悍戾所懾。
安靜不足半刻,俘兵中忽有人高喊道:“降了!”緊接著喊降聲四起,連成一片,即便有倔強生硬的,見大勢所趨,也說不得甚麼,不過哀嘆一聲,跟著一同降了。
隱在陰影中的杜如晦向那虎賁郎將瞥去一眼,眼中寒意陡然而起,這般老辣果決,豈能留他至起事那日,只怕是要儘早拔除了才是。L
☆、第一百三十二章 揭竿而起(十一)
隋大業十三年。
穆清隨軍至晉陽城的第二個冬天,冷得出離尺度。今冬不曾下雪,卻吹了整兩個月的大風。上元節已過了好幾日,仍舊朔風四野的寒,全不見點滴春意將近的意思。
穆清縮在被衾中,自睡意迷濛中略睜開眼時,剛過四更天。屋內炭火盡熄,兩重的夾帷幔內,只一盞夜燈還燃著,散發著幽微的光。一陣寒意躥過她的脊背,使之不禁往身邊那個和暖溫存的懷靠中挪了一挪。
杜如晦伸臂攬過她,悄聲問,“可要再將炭盆攏起?”
她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這便暖了,大寒天的,也別勞動旁人了。”
“就要起身的,你也賴不著多久。”杜如晦笑著輕撫了幾下她亂哄哄的頭髮。
也不知怎的,一聽這一說,穆清猛地從被衾中坐起身來,睡意全無,睜大了眼睛問道:“你又要走麼?不曾聽說要出兵啊。”
杜如晦被她這一驚乍唬了一跳,愣了一息,自床榻上支起手臂,“並未說要走,你……”
被衾外的寒氣隨附而來,凍得她打了個寒顫,腦中清晰了不少,回顧起方才的反應,揉著眉頭訕訕笑道:“原是我睡的迷糊,見你起得這般早,依稀恍然間只當你又要隨軍出戰……”
他伸過另一側手臂,將她重拉入懷中,裹掖好被衾,好暖一暖她透冷的身子。“定了天明前與二郎一同往獄中去見一人,故要起得早,你且暖一暖,天寒得緊,再多睡會兒。”
“往獄中去?見誰?”穆清好奇的仰頭問到。
“晉陽令劉文靜。”
這個名字似在何處聽過。穆清轉眼默想了一陣才憶起,去歲她與阿月挑唆著長孫氏籌糧施粥時,聽她提過一句。“晉陽令……如何下了獄?犯了何事?”
“前幾日李密已率了瓦崗軍進佔洛口倉,開倉放了糧。劉文靜與李密這二人原是連襟,那位一向愛挑事端的虎牙郎將,便是那東都遣來的高君雅,手腳奇快。未問過李公。因了劉文靜一句‘後世難料,豈知貧賤’,直將他投了獄。”
穆清暖過手腳來。連同思緒也一齊暖了過來,徘徊在心頭許久的話忍不住冒了頭,早幾日便想問,只礙於年節中。怕那意思透著不吉利,也便暫按下未說。“去歲便說萬事俱備了。怎隱忍至今尚不舉事?”
她於心底裡怕著他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