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唇角卻悄悄上揚。
陵越笑了,他低頭細看過,捉住了右邊的拳頭,那隻手,像花骨朵似的,緩緩張開,是空的。
每回,陵越去遠方狩獵,蘇蘇都讓他猜,小石子在哪隻手,猜對了,才許離開。
陵越總是一猜就中,因為藏了小石子的手,總是攥得更緊。可這一日,蘇蘇又藏了一回,陵越還是沒猜對。
藏了第三回。這次,陵越挑了左邊,手心還是空的,蘇蘇有點快活,冷不防,陵越把他的右手也捉過來,輕輕開啟了,也沒有小石子。
蘇蘇的臉上,亮了又一霎暗去,他撲上來,擁在陵越身上,臉捱上他心口,他說陵越哥哥,你還回來麼?
陵越把臉挨住蘇蘇的額頭,把手撫住他的青發,他說蘇蘇,陵越若不回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不知怎的,蘇蘇和他有了體膚之親,一夜之間多了許多不知名的心事,蘇蘇總是在怕這怕那,憂一時喜一時,他寸步不離地陪了他幾日,問怎麼了,又一個字也不會說。
蘇蘇抬頭,盯住陵越說,回來,你說回來。
陵越答他,好,回來。
蘇蘇在他懷裡又偎了一會,仍不放心。
陵越握了他的手,和他勾了勾小指,又把拇指,印在他拇指上,他說蘇蘇,說定了,冬至以前,我一定回來。
蘇蘇的頭低下去,陵越捧住它,輕輕抬起,在唇上吻了吻。這一吻,惹得蘇蘇更傷心了,他一轉身,下了小竹橋,向小屋跑去,好像他快快地回去等,陵越就能快快地回來。
陵越立在小竹橋中央,怔了一會,望蘇蘇跑回屋子,才轉身,朝那一岸走去。
他知道,蘇蘇一定還倚在半敞的小窗邊,目光送著他,所以他上了岸,又回望一眼,恰好看見一角月白的衣衫,往窗後隱去,他向那小窗笑了笑,終於向遠處走了。
蘇蘇趴在窗畔,見陵越不回頭了,又匆匆跑出來,直跑到小竹橋的橋頭,蹲下身子,扶在一竿青青的橋欄邊,躲了好一會,等陵越走得更遠,他才起身,三步並兩步,邁到對岸。
那是頭一回,蘇蘇一個人,站在族寨的土地上。
他顧不得好奇,也忘了向吵鬧的集市多瞧一眼,只遠遠綴在陵越身後,輕悄悄的,急幾步,又緩幾步,連跑帶躲,像小貓在地下,追天上的燕子一般,跟上去。
陵越走的是林間小路,窄窄的,兩旁是積雪。
蘇蘇不敢跟在小路中間,遇上雪裡啄食的小雀,也生怕它告訴了陵越。
他扶在樹幹上,半個身子掩在樹後,望陵越走出好遠,才在林子裡快跑一陣,停下,又望,這麼時快時慢,沒多久,就上氣不接下氣。
靴子丟在半路了,他怕踩出咯吱咯吱的雪聲。
光腳在雪裡跑了一會,才知道雪下是結冰的小草,是乾枯的樹枝,有好多不知名的疼,劃得腳心都是血,又跑了一會,冷,就把所有的疼都凍住了。
陵越停了一步,回身,往來路望了一眼,林間一片白,只有紅紅的夕陽掛在空枝上,他整一下肩上的弓箭,又走下去。
蘇蘇靠在大樹背後,捂住心口,提住氣,好一會才放下,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入夜了。
這林子真大,蘇蘇長這麼大,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腳上的冷,一直凍到膝頭,腿不聽使喚,不時跌上一跤,腿劃破了,卻不知道疼。
陵越轉身,在靜靜的冬夜林下,立了許久,終於喚了一聲,蘇蘇。
是蘇蘇麼?他向樹林問。
蘇蘇站在黑暗裡,咬住牙,抿住唇,沒吭聲。
他想得好好的,陵越哥哥去哪,蘇蘇就去哪,等他睡著了,他和他一同睡,等他醒了,他就躲起來。他不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