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浸了冷水的毛巾不多時就被亞爾曼的體溫捂熱,沈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浸入水中。
亞爾曼不見好轉,自己的手卻被冰水凍得通紅。
亞爾曼見狀簡直比自己受傷還要急,吃力地伸出爪子,攥住了沈朔的手腕。
“沈朔……別弄了,過來,我這裡。”亞爾曼使了點力,“手會、凍壞的。”
“不會。”
沈朔想抽回手,然而小狗的力氣卻出奇的大,巋然不動的。
“亞爾曼。”沈朔皺眉看著他,“你需要物理降溫。”
“沒、用的。”亞爾曼捧起他的手,輕輕呼著熱氣,動作拙稚無比,“我自己、會好。”
“感覺的到。”
沈朔顯然不贊同這種只聽天命的做法,正想說點什麼,卻被亞爾曼攬進了懷裡,“會好的,要相信我。”
沈朔沒說話。
亞爾曼也不說話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沈朔都以為他是不是直接坐著睡著了,又聽他問:“沈朔,如果,我好不了,你還要我嗎?”
沈朔敏銳地聽出一絲怪異:“為什麼這麼問。”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大概是夢境並不怎麼好,小狗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夢見,我的翅膀沒有了,腿、也斷了,不能走路。”
沈朔聞言不可避免地怔住,這是……?
亞爾曼無聲攥緊手臂:“你、在我前面,一直走,我一直叫你,可你、都不回頭。”
亞爾曼說到這裡,又有點想哭了。
他的心智已經恢復到了十幾歲的水平,知道哭泣是很丟臉的行為,但想到沈朔不要他了,還是忍不住難過。
生病的人原本就是脆弱的。
他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但話語見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展露出倉皇不安:“沈朔,我很、害怕,這個夢,不好。”
“是假的,不會發生,對不對?”
沈朔點了點頭。
然而亞爾曼心中的大石頭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整顆心就被雄蟲戳了個稀碎。
雄蟲說:“因為那不是夢。”
亞爾曼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晶瑩的水珠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沈朔任憑他抱著,彷彿沒有感覺到小狗僵硬身軀,只淡淡地側頭看向他,烏黑的眸子平靜而清冷,“只是你忘記了而已。”
“……”
對自己做過的事,沈朔不屑於隱瞞。
他仍舊記得,往亞爾曼心上紮下最深一刀的人是誰。
也記得那個漫長而灰色的冬季裡,在亞爾曼被其他部落陷害,蟲翼盡斷,腿骨盡折,從雲端跌落泥潭之時,自己是怎樣離開的。
因為不在意,所以背棄時也是那麼幹淨利落。
亞爾曼心中是介懷的吧,即使失去了記憶,卻還會因為這樣一個夢驚醒。
然而小狗卻扯起唇角:“真的,也沒關係,以後,要我,就好。”
強顏歡笑的模樣太難看了。
真是傻子。
“以後也是一樣。”沈朔垂著眼,纖長濃密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模糊的陰影。
“亞爾曼,我希望你清楚我是怎樣的人。”
不要奢求未來,也不要再喜歡他。
“……不、不是這樣,沈朔,沒錯。”
亞爾曼抹了一把淚,下意識想要反駁雄蟲的話,“沈朔,不喜歡,我,沒有錯。”
“喜歡,是我自己的事。”亞爾曼太難過了,他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悲傷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己都快要被淹沒。
他根本就無法組織語言,心中的不安也在這一刻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