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雲身子猛地一顫,驚愕地看向顧耿,瞬間又挪開視線。
“你心知我活不了多久,即便說了,也不能幫慧兒免去禍事,是也不是?”顧耿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輕緩虛弱的聲音中,驟然間添了些無形的威嚴:“這侍郎府真正的主子,不是夫人,也不是大公子,還是我,還是我這個沒閉眼的老頭子,現在,你要說嗎?”
顧慧見父親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秀雲卻依然不開口,立時,氣上心頭:“秀雲,你為我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你如果再執意不語,我只當沒你這丫頭,明個天一亮,我就打發你出府!”她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秀雲聽了她的話,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終面向顧耿,顫聲道:“我那晚去大廚房途中,聽到有人在假山後說話,說加大份量,他們說要給老爺食用的飯菜里加大份量,說大公子不能再等了,還說,還說老爺只要昏迷不醒,夫人和大公子行事就會方便很多……”
“我不知道他們要給老爺飯菜裡新增什麼,當時,我害怕極了,就想原路返回院裡,將這件事告訴小姐,卻不成想,我剛一轉身,就撞到了大公子身上。我想喊,卻喊不出聲,大公子,大公子強行將我帶到他的書房。事後,他威脅我,要我乖乖的聽他的話,否則,他會讓夫人立馬給小姐在城外的莊子上,尋戶死了妻的老鰥夫,然後一頂小轎抬過去給那人做妾!”
“夫人行事,老爺或許不知,可奴婢這麼些年來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大公子向她提起那事,她勢必會點頭同意。老爺的病來得蹊蹺,加之我聽到的那些話,我不敢冒險。”微微頓了頓,她抬袖抹去臉上的淚,方續道:“因此,無論小姐怎麼問我,我一個字都沒與她說。我不能對不起已逝的夫人,她對我有恩,哪怕要我去死,我都要護住小姐不被人欺負!”
就在這時,楊氏突然一把推開門,滿臉怒色,快步走到秀雲身邊,二話不說,抓起秀雲的頭髮,揚手就連甩兩巴掌,厲聲斥責道:“你個賤婢,大公子與你何冤仇,要你這樣出言誣陷他?”自從搬回舊宅,顧耿就住在前院,不管是楊氏院裡,還是侍妾院裡,他都不曾去過。對此,楊氏心裡沒甚想法。也不對,她心裡多少有些高興,高興顧耿住在前院,更方便她暗中行事,且事發,與她一時半會扯不上干係。
但,作為當家主母,丈夫生病,她就算再忙,也會在每日傍晚時分,過來看顧一二。讓她沒想到的是,今個前院中靜謐異常,連個走動的下人都沒有,疑惑之下,她也沒多想,就帶著於媽和翡翠幾個大丫頭,徑直往主屋門口走,不料,就聽到一個賤婢說出那麼一番誅心之語。
氣怒中的她,自然沒顧得太多,就當著顧耿的面,狠狠教訓了秀雲。
“楊氏,你眼裡還有我嗎?”凝向楊氏因怒而近乎變形的面孔,顧耿忍住心底的厭惡,冷斥道。聽了她的話,楊氏立時回過神,鬆開秀雲的長髮,一臉恐慌道:“妾身,妾身剛才太過氣惱,才,才一時衝動,在老爺面前失了分寸,還望老爺恕罪!”說著,她朝顧耿福身一禮,然後稍穩情緒,捏起帕子邊拭淚,邊接道:“老爺,你別信一個賤婢的胡言亂語,巖兒他可是你嫡親的孩兒,他不可能對老爺做出那種喪心病狂之事!定是這賤婢勾 引巖兒不成,懷恨之下,想出這麼個陰招,好離間老爺與巖兒之間的父子關係。”
“離間父子關係?那我問你這與她有何益處?”顧耿冷沉著臉問。
楊氏張了張嘴,瞪向秀雲,憤憤道:“與這賤婢有什麼好處,怕是隻有她自個知曉!”
“你是詞窮了才這麼說的吧!”顧耿冷笑:“時至今日,你們母子倆竟還沒歇了承侯爵之位的心思,覺得我礙事,這才想出法子,讓我臥床不起,好方便你們行事,對不對?”楊氏臉色變了變,連連搖頭:“沒有,妾身和巖兒早就沒了那心思!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