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兒,莊頭娘子弄了點肉,拿了只鍋子來給了四姨娘,勉強是個涮鍋的樣子。即便是那樣寒酸,姨娘她也忍不住落了淚,睹物傷神,說她突然很想念京城的家……”
她抬眸看著嫻娘,展顏一笑,道:“這個鍋子在京城雖不出奇,在這江寧卻也不多見,我看著也覺得很是親切;再加上現在天寒地凍,吃這個熱呼呼的正是應景,暖身又暖心……八妹實在想得周到。”
“姐姐喜歡我就開心了”嫻娘笑著,親自夾了一筷子羔羊肉下了鍋。那肉質極細嫩,入鍋即熟;嫻孃親自將涮好的肉夾進阿離面前的蘸料碟子裡,笑著說了聲“姐姐請”
阿離也不客氣,低了頭大塊朵頤,邊吃邊贊,又招呼嫻娘也吃。
一時房內水汽蒸騰,兩個人皆吃得滿頭大汗,只覺舒暢無比。
小丫頭忽然進來稟報“四小姐來了”。
阿離兩人一愣之下,清娘已嫋嫋婷婷走了過來。
“郡主妹妹在家做什麼呢?四姐來看你啦”,一進門,清娘便滿面春風地跟嫻娘寒喧,猛不丁看見阿離也在座,倒吃了一驚。
“原來六妹也在啊”,她的愕然只是一瞬間,便重新換上一幅春風和煦的笑容,輕嘆一聲:“我們姐妹三個很少一處坐著說說話,今兒倒是湊巧了。”
說著,又將目光投在那香味撲鼻熱氣蒸騰的炭鍋上,神色中便多出兩分遮掩不住的豔羨和妒忌,訕訕笑道:“哎喲,姐你們兒兩個在這裡吃火鍋呢?我是不是來得不巧哇?”
阿離尚欠了欠身,叫了聲“四姐”;嫻娘卻壓根兒端坐在那裡沒動,眼皮都沒抬,繼續用一把小笊籬舀了山雞片親自放在阿離的碟子裡,閒閒說道:“是啊,我特意邀了六姐過來吃個便飯,正聊得開心……你有事麼?”
既沒讓丫頭添雙碗筷,又沒請她寬衣入席,甚至連把椅子都沒讓人搬來。清娘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了,咳嗽一聲,正見丫頭端了一壺剛燙好的玫瑰清釀進來,忙趕上去搶著接了,走過來親自替嫻娘和阿離各斟了一盅,又自向那架上撿了一個成化窯小盅替自己也滿上了,舉起來笑道:
“八妹被趙王妃收為義女,這等天大的喜事,姐姐怎麼能不來祝賀一聲?就連那日六妹的喬遷之喜,因為太過匆忙,姐姐也沒幫著暖暖房去。今兒就借花獻佛,借郡主的美酒,愚姐敬兩位妹妹一杯。來來,姐姐先乾為敬”
說著,十指纖纖地擎著酒盅,仰脖一飲而盡。
阿離便也端了酒盅,略沾了一沾唇就放下了,淺笑道:“多謝四姐。”
嫻娘卻不動手,只皺了眉淡淡道:“對不住四姐了。今天請了六姐過來,六姐是上賓,我也只是個陪客而已。四姐的心意,我心領了。我原不擅飲,這酒就免了吧。”
清娘手上還端著空杯滿面含笑地站在那裡,卻這樣直截了當地被嫻娘拒絕,再也難掩那一臉的狼狽之色了,迸了半晌方乾笑兩聲,道:“你瞧,我倒忘了郡主從來不飲酒了,該打,該打”
悄沒聲地放下酒盅,又待笑不笑地說:“既這樣,愚姐就不打擾兩位妹妹的雅興了,我就先回去了,回頭再來找你們玩。”
嫻娘頷了頷首,道:“既這樣,四姐好走,恕妹妹就不起身了。”一邊朝兩旁丫頭沉聲道:“好生送四姑娘出去吧。”
清娘連忙衝嫻娘笑著說了幾聲“留步”,只得咬著牙扭著楊柳腰轉身走了出去。
待她才一走,嫻娘便端起酒盅衝阿離一舉,皺眉笑道:“她對姐姐小奸小壞的使過好幾次了吧?這樣的人,姐姐還對她彬彬有禮的,何必?現在咱們可用不著怕她了”
阿離深深望了嫻娘一眼,淡淡一笑,呷了口茶,溫聲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時候吃虧是福,這是在講的。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就只當是被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