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王虎頭雪獒說:“仁慈的昂拉山神正在看著你呢,你就不要打了吧,打死了岡日森格,誰領我們去抓捕七個上阿媽的仇家呢?”在強盜嘉瑪措看來,岡日森格是必敗無疑的,但是命運並沒有讓岡日森格的悲慘下場就在這個時候到來,西結古草原還需要它活著。獒王虎頭雪獒沒有聽懂強盜嘉瑪措的話,或者說他假裝把嘉瑪措的阻攔當成了進攻的鞭策,悶雷一樣吼叫著撲了過去。
岡日森格倒地了,獒王還沒有碰到它,它就已經倒地了。它是一隻善於向一切敵手學習打鬥技術的藏獒,立馬用上了剛剛從鐵包金那裡學來的順勢倒地、蹬腿抓腹的戰法。但是岡日森格只成功了一半,它用比閃電還要快捷的示弱法成功地避開了獒王閃電般的攻擊,卻沒有像鐵包金抓它那樣抓破獒王的肚腹。獒王畢竟是獒王,它並沒有上當,而且還明智地意識到,並不是自己撲倒了對方,對方不僅是勇武的更是狡猾的。獒王虎頭雪獒謹慎地後退了一步,響雷一樣吼叫著,又一次跳了起來。
這時強盜嘉瑪措生氣地大喊一聲,毫不留情地舉起馬鞭抽了過去。獒王在空中愣了一下,趕緊低頭躲閃,馬鞭從它的頭頂呼嘯而過。它噗然落地,看到岡日森格並沒有藉機撲過來,就愣愣地盯著強盜嘉瑪措。嘉瑪措說:“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呢?難道牧馬鶴部落的強盜沒有權力讓你服從他的命令?你是我們西結古草原的獒王,是最最強悍的藏獒,你當然可以咬死它也必須咬死它,但並不是現在。現在它還要帶我們去尋找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呢。和岡日森格相比,七個上阿媽的孩子才是我們真正該死的仇家。”
獒王虎頭雪獒看著聽著,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騎手或者牧人,一般的騎手或者牧人是不可能朝著獒王舉起鞭子的。尤其是當它聽到“強盜”這個詞兒後,立刻明白自己必須聽他的。它知道人類的強盜是帶領騎手打仗衝鋒的,是和頭人、管家同樣重要的眾人之首。既然連眾人都得聽他的,作為領地狗的藏獒就更應該聽他的了。它遺憾地回到了自己夥伴的陣營裡,用血紅的吊眼兇惡地盯著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嗡嗡嗡地叫著,從胸腔裡發出了一聲“遲早我要收拾你”的警告。
強盜嘉瑪措驅趕著獒王:“走吧走吧,這裡不需要你,你還是回到草原上去吧。”獒王虎頭雪獒帶著他的夥伴怏怏不快地離開了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岡日森格朝著空氣聞了聞,知道獒王一夥真的走了,這才臥下來,蜷起身子舔了舔被鐵包金抓傷的肚腹。大黑獒那日走了過去,看岡日森格舔著有些費勁,便心疼地伸出了嘴,把肚腹上有傷沒傷的地方都舔了一遍。舔傷是為了消炎止痛,一般的咬傷和抓傷都可以舔愈。岡日森格覺得沒事兒了,站起來感激地回舔了一下大黑獒那日的鼻子,呼呼地說:“我們走吧。”
現在,是岡日森格叼著小白狗嘎嘎了。在岡日森格的錯覺裡,小白狗就是大黑獒那日的孩子,因為大黑獒那日對待小白狗嘎嘎的樣子充滿了母親的溫柔與甜蜜,既然大黑獒那日是它的母親,自己就應該是它的父親了。而小白狗嘎嘎感受到的也正是來自母親和父親的疼愛,它甚至在岡日森格嘴裡調皮起來,咬住岡日森格嘴邊的毛,使勁拽著。岡日森格寬厚地讓它拽,同時加快了腳步。它知道小白狗餓了。
太陽出來的時候,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走出了昂拉雪山。它們在野驢河邊停下來,放下小白狗嘎嘎,蠻有興致地抓起鼢鼠來。鼢鼠們正在疏鬆的土丘後面豎起前肢對著太陽洗臉,看著兩隻碩大的藏獒朝自己撲來居然傻愣著沒有逃跑,因為在它們的記憶裡,這麼威風氣派的藏獒是不吃它們的。是的,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不吃它們,它們分別都咬死了一隻,然後叼給了小白狗嘎嘎。小白狗嘎嘎不客氣地吃起來。肥胖的鼢鼠,脆骨的鼢鼠,連皮都很嫩的鼢鼠,讓小白狗嘎嘎覺得今天的早餐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