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張承業嘴邊的白霧和槍口的白煙同時噴發而出,命令聲被他自己的手銃槍響蓋住了。手銃還沒有完全散去的餘音,一瞬間就被淹沒在上百支火銃的齊射聲中了。
銳角稜堡的兩邊,還有和張承業平行的兩段護牆上,無數火銃盡情地向中央噴射出大股的硝煙,中間的區域眨眼間就被激噴而出的白霧覆蓋。在這瀰漫的硝煙之下,黃石看見大隊人馬渾身浴血地在地面上翻滾,受驚的戰馬發了狂一樣地胡亂跳躍起來。
沒有一個火銃手停下來欣賞他們的戰果,每個人都平靜地轉過身把手裡的火銃交給身後的同伴。第二排計程車兵一手接過他們火銃地同時,也都同時舉起自己懷裡的火銃,用力地塞到了射擊兵的手中。
接過早已裝填好的火銃,負責射擊的長生士兵齊刷刷地轉身把槍架好。沒有一個字的廢話,沒有一聲額外的吶喊,有的只是動人心魄地架槍上肩聲,有的只有一片清膛添藥音。
雖然頭上戴著厚厚的頭盔,但齊射的轟鳴聲還是讓張承業感到耳朵裡嗡嗡作響。射擊完的手銃已經塞在了腰帶上,張承業腰桿挺得筆直,還維持著一腳前、一腳後的側立姿式。他手裡握著備用的手銃,左手的膛棍再次用力捅了一下。
“預備——”
雖然知道這命令不太可能被人聽到,但張承業在舉起手銃時還是習慣成自然地說了一句。他左右看了一眼,兩旁地火銃手都換好了武器,一個個前傾著身,專心致志地瞄準著前方。
又一次緩緩放平手臂,張承業閉上眼,瞄準了一個最靠近他的後金騎兵。後者緊緊抱著他了狂的坐騎的脖子,正努力不讓自己被馬甩下鞍去。
“開火!”
排槍的巨響聲再次響起,在這個被兩個稜堡和水平牆夾住的狹小區域內;在這個不大的梯形範圍內;在這個漏斗狀的死亡陷阱內,白煙又一次被密集的向心噴射而出。濃密的硝煙瞬間就覆蓋滿了戰區,像是把其中地人一起吞噬了下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另外兩條通道也響起了它們的第一次排槍聲。張承業大張著嘴吸了口氣,有些發痛的耳膜讓他不自覺地甩了甩頭。他屈臂收回手銃,把它重新舉在了耳邊,輕聲發出了一句沒有必要的命令:“自由射擊。”
兩側通道上的明軍也打完了他們的第二次排槍。在硝煙和巨響的刺激下,以往溫順的馬匹都變得比雄獅更兇暴。有些渾身浴血的馬匹一次次躍起到幾尺高的空中,還有的瘋狂地打著響鼻滿地亂滾,而明軍不斷向場下射出更多白煙,這更加劇了馬群的混亂。
陳光的崗位在第三座稜堡內側的牆上。他閉著一隻眼,斜著腦袋瞄準了一個看上去是頭目的後金人。手指按下機扣,一團白色的濃霧遮蔽住了視野。雖然支架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肩膀上傳來的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向後重重地一仰。
“不許觀察戰果。”
多年的訓練讓陳光牢牢記住了這句話。不過這次不用他自己埋頭填充彈藥,藉著肩膀上的推力,陳光一個轉身面向身後的同伴。手握著火銃,陳光默默地等待同伴完成裝填。所有射擊計程車兵沒有一個人會發出不耐煩的催促。
裝填好了,那個同伴大力地把火銃直接推到了陳光懷裡,回手拿走了空槍。陳光又默默地轉身架好火銃,槍口指向了一個正狼狽逃竄的敵兵。他手裡的火銃轉動著角度跟上了那個敵人的步伐……又是一團白霧噴射而出。火銃手是沒功夫檢查戰果的,牢記這一點的陳光再次轉身等待裝填。
又裝填好了,又拿到手了,又把槍架好了……一個敵人連滾帶爬地躲到了一個盾車後面,陳光等了一會兒,那後面的人不但沒有出來,反倒又有兩個人跟著鑽進去了。他小心地最後瞄準了一下盾車,重重地扣下了扳機。
二十四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