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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炳卿風塵僕僕地回到縣裡,立即召開了緊急會議,要求各區鄉幹部全力投入抗旱,他也談到了合作化問題,並引述了那個出名的“小腳女人”的比喻,這是不能不說的話。但他卻憑自己的理解作了說明,認為這並不是要脫離實際情況,盲目地發展合作社,更不是說可以搞強迫命令。由此可見,他的思想與後來展開的運動比較,不但保守,而且是頑固落後了。
散會當天,龔淑瑤從縣裡回來了。她非常熟悉基層工作的特點,今天上頭說這個是中心,明天說那個是重點,來時如猛火燒身,去時如風捲殘雲,再來又如五雷轟頂。她並非不瞭解農事的緩急,更不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但她決不自以為是。她說過,工作就是為公家做事,幹部就是領導指一步你幹一步。比如,她對張炳卿的說法就心存疑問:不搞強迫命令能不當“小腳女人”嗎?但這已經是部長說的話了,她不會提出異議。上次,她見張炳卿回小鎮並沒有提出要大張旗鼓講合作化,唱合作化,演合作化的事,所以,上縣開會之前,龔淑瑤給李墨霞老師留下了“宣傳得擠用空閒時間”的話,這無形之中給宣傳的事熄了一把火。
晚上,彭石賢邀申學慈去鎮上請示宣傳工作的事。龔鎮長剛吃過飯,回自己房子裡去了。龔淑瑤住在摟上的東頭,那是一套舊房子,房門虛掩著。申學慈在門口叫了一聲報告,沒人答應,彭石賢推開門一看,房裡沒有人,他笑話申學慈:“叫什麼報告,長官不在!”可聽到龔淑瑤在裡面答話了:“進來吧,有什麼事?”原來,側門外還有個小吊摟,龔淑瑤在那兒乘涼。這兩個學生走了進去,女鎮長並不顧忌自己只穿著短褲卦:“是你們──天太熱了,我剛從縣裡回來──抗旱的事吃得消麼?”龔淑瑤倒是很熱情的。
申學慈彙報了同學們在抗旱工作中的表現,女鎮長用力地搖著葵扇說:“好,很好,你們跟同學們說,領導很滿意,到時一定讓辦公室幹部給你們寫在鑑定表上。”彭石賢又把排練宣傳節目的情況作了彙報,並提出安排演出的請求,龔淑瑤卻起了身,大概是去尋找洗澡的衣服:“晚上能堅持排節目,那是很辛苦的──我現在還得去區裡開會呢──看來,石賢你這次幹得不錯嘛,那就好好幹吧!”
“我們什麼時間演出呢?”彭石賢覺得鎮長沒有回答最關緊要的問題,“讓我們明天上午演吧!”
“不妥吧,上級要求我們全力以赴投入抗旱,”龔淑瑤並不想讓這兩個學生失望,“那你們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在工地上演一演就行了。”
龔淑瑤要去洗澡了,彭石賢與申學慈只得退出門來。
龔淑瑤的話是敷衍,幾個學生組織不了這場演出。被抗旱拖累得疲憊不堪的人們,誰願意頂著烈日立在田頭路口看什麼演出?更何況各家各戶都還有一大攤子事得利用中午時間去作:拾柴打草,煮飯洗衣,餵豬餵牛奶孩子。雖然學生們早早發了通知,又守在路口勸說,可人們還是留不住,兩三個被學生們的熱情感動的好心人說:“孩子,去那邊樹蔭下演吧,別耽誤久了,你們也該早點回家去吃飯。”有一個人還在說笑:“又是演黃佬官退社麼?全怪這該死的黃佬官,退什麼社呢,牽累這許多人來受教育!”
中午的演出沒成,彭石賢的心裡十分懊氣:社員們的思想真是落後,可領導也真是會糊弄人!
下午,同學們雖然上了工地,但情緒大大低落了。這時,恰巧見到龔淑瑤與姜信和等一行幹部上田頭來了,他們都是一身參加勞動的打扮,其實,不過是檢查督戰。龍連貴說:“彭石賢,你怎麼不去找他們?宣傳那麼重要,戲排出來了,卻沒人看。”李超蘭也說:“你們是該去找領導呀,現在太陽快挨山了,正好演出呢!”彭石賢卻說:“我不去,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