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抱成團兒地對付咱呢。我算看透哩,合著老宋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全是欺軟怕硬的主兒。連木琴一家人也算在內呢。
四季接道,可不是麼,木琴當道,合著老宋家人全都上了天。當初,茂林作成了那樣,木琴還不是明面上打壓,背地裡提攜著他。還叫他掌管了全廠的果子收購,留著多大的油水讓他往家裡撈哦。更有個茂響,惱的時辰,差點兒打破了頭。過後又怎樣了,還不是暗地裡幫襯著他搞起了石子場嘛。見天兒“嘩嘩”作響的票子跟溪澗似的往家裡淌,家裡都淌成銀行哩。這些事要是擱在別人身上,甭講東山再起了,就是見天兒趴在地上給她添腳丫子,恐怕也沒有丁點兒的活路呢。夏至出心無愧地幫著茂響搗鼓好了水電,力出盡了,也用不著了,抬腳就把夏至踢了出來,連眼皮都不帶眨的。你們尋思尋思,老宋家的人多狠哦,一個賽一個地霸道張狂,眼裡還能容得下誰哦。
蘭香又補充道,誰說不是吶。老宋家的人再咋樣鬧生分,一旦外面起了事,便齊了心抱了團兒地對付外人呢。咱老李家算是叫他們給欺負透哩。別的不講,只說這個破石子場。整天介又是石頭粉子又是石頭蛋子的,已經夠咱家受的了。再加上整日不停的機器聲,鬧得人心裡麻麻癢癢的。咱啥時靜過心,有過清閒呀。甭說是神廟子啦,光是他三叔家裡就遭了殃。整天撲騰得跟土地廟子似的,灰麼土臉的。這事要擱在誰人身上,誰能受得了哦。
四喜沉思了半天,才說道,大嫂說到正點子上哩。自打去年石子場上了馬,咱家就從沒得點兒好氣。不是生意不行,就是賊盜入室。要麼諸事不順,要麼就有血光之災。這是啥原因,你們就沒想想麼。
四季驚訝地問道,啥原因哦。
四喜略略停頓了一下,才緩緩地回道,是護持咱家的氣脈叫人給破了唄。你細細端詳端詳,石子場開採的那條石線,正是從咱祖林那兒起的頭,繞過了西山,再窩回到北山根兒,正好在神廟子那兒消了。這是啥兒,這是條龍脈。龍頭正要朝南伸,直奔了南大河。這龍身子正好把咱家,特別是三弟家和神廟子圈在了身子裡,是護佑咱的命脈呀。就因了這兒,這些年咱家裡才人丁興旺,事事如願吶。你看咱秋分,正是起勢騰達的時辰。文文和斌斌不是也都考上了學麼。雖說都是中專,可畢竟是端上了公家的飯碗了。三弟更是步步看好,把個飯店開得就跟皇宮金鑾殿似的。他三嬸子的神通也是越來越大,山裡山外的人家,誰敢不敬重拜服吔。神廟子都把政府給領導了,就要開發搞建設吶。全賴著這條龍脈護出來的呢。一旦這龍頭伸進了南河裡,恐怕咱家就更大發哩。到那時,甭說一個小小的杏花村了,就算是全北山鎮的人家,咱也不懼不怵呢。你們知道這是啥格局麼,正是見龍在田之格,玉帶纏腰之局,是福德具備的好風水。現今兒,你再瞧瞧,咱家哪兒還有點順當勁兒吔。不是驢不走就是磨不轉,按下葫蘆起了瓢,不順心的事體一個接一個地趕過來。再這麼挺下去,恐怕還不知有多少麻纏事等著咱吶。
遍野塵埃【三】(10)
四方瞪大了眼珠子,吃驚地說道,哥,不會有這麼嚇人吧。他開他的場子,咱過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咋就會影響到了咱家吶。再講了,這麼好的風水,又不是咱一家用。全村上千口子人家,哪家不住在村子裡,誰家不跟著沾光哦。咋就有行,也有不行的呢。
四喜皺皺眉頭,耐心地回道,這種事,得總起來看,不能只看顧著眼前一點點兒。像咱李家,時運已經到哩,祖林的氣脈也起勢哩,正是供咱的大好時辰。別家人也能跟著沾點光的,沾得也都是咱家的光。就好像煮了一大鍋的肉湯子,咱吃的是肉塊子,他們也就是跟著聞點味兒,喝點湯兒罷了。
這一番話,正戳到了振書的心窩子裡。他點起一支香菸,狠狠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