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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木琴一愣怔,順口說道,咋不記得呀。要不是他,恐怕俺村現今兒還在溫飽線上爬哧呢。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呢,他最近好吧。

姚大夫說道,他不太好呢。前些日子,他的單位組織職工搞健康查體,查出他的胃部長了個腫瘤,現在正住院治療。已經確診了,屬於惡性的,正搞化療呢。

遍野塵埃【五】(5)

木琴的心立時揪成了一團兒,又有涼氣從身子裡朝外冒。她緊張地問道,咋兒,厲害麼,有啥危險沒有哦。這麼好的人,應該有好報的,咋就會得上壞病了呢。

姚大夫嘆息道,人生無常,命運弄人哦。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都安然無事的。他的病,說白了,就是胃癌。儘管還是中期,也是不敢過分樂觀的。估計就是動了手術,也不敢保證平安無事呢。就看他自己了。心胸寬闊些,身體抵抗力強些,或許還能邁過這道鬼門坎。誰知道呢。

這個意外訊息,就像剛從井裡拎出的一桶寒涼冰水,兜頭倒在了木琴身上。把她冰得腦袋一片麻木茫然,都不知如何再把愉快地談話繼續下去了。洋行也是呆愣地坐著,心裡的感受跟木琴沒啥兩樣。

席間的熱切氣氛由**一下子跌進了低谷裡。最後,幾個人勉強維持著這場難得地團聚,很快便怏怏地散了席。

木琴等人吃過了飯,又到縣醫院裡看望安慰了酸棗一通兒,再去那座小得十分寒酸的教堂裡接了婆娘。木琴等人心事忡忡地朝回返的時候,已是下半晚了。

車子依舊在不甚平坦的大路上飛奔。卷帶起了沖天灰塵,如一條土龍一般,朝北山鎮滾湧而去。這條路,和二十年前木琴初次踏上北山鎮時的路況沒有啥變化。兩邊是高大的白楊樹,粗壯的樹幹需兩個人合圍才能摟抱過來。樹幹枝杈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灰土,顯得疲憊而又滄桑。遠遠望去,就如兩排灰頭土腦的人牆,在列隊送迎著每一位路過的行人。車子裡沉悶得狠。木琴沒有心情跟別人講話。她的心情,全被姚大夫帶來的意外壞訊息攪得敗落殆盡,腦袋裡亂哄哄地混成了一鍋糊塗粥。

她相信姚大夫的人品和性格,絕不會拿這種人命攸關的大事隨意開玩笑的。但是,從心裡講,她又絕不相信秦技術員竟會得上這種要命的絕症。秦技術員是個多麼和藹又多麼樂觀的人,怎麼就會得上絕病了呢。還真就跟姚大夫講說的“人生無常,命運弄人”麼。木琴不太相信命運之說。她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汗水。由是幾十年的風吹雨打雷轟冰凍,她都憑著一種毫不動搖的信念,硬生生地挺了過來。秦技術員是個與世無爭的好人,是杏花村上千口子人最初的衣食父母。無論從因果報應上,還是從脾性和處世態度上,他都不應該得上這樣令人絕望的病症。

自打姚大夫說出秦技術員病重的那一刻起,木琴的神思就已經亂了,且亂得無從梳理收拾。一路上,不管木琴信還是不信,卻始終有個聲音提醒著她,得儘快去趟市醫院,檢視個究竟實底。到底是姚大夫說錯了,還是真的如此。有時,她反倒希望姚大夫是個喜歡道聽途說故弄玄虛的人。或者,姚大夫只是個老中醫,哪裡就能懂得西醫那一套呢。這癌症要不經過西醫的全面檢查,是很難確診的。這種自欺欺人又自我安慰的想法,就一直折磨著木琴。讓她既對此充滿了期待,又摻合著沮喪與絕望。

遍野塵埃【五】(6)

因為木琴的糟糕心情,其他人也都知趣地閉上了嘴巴。都怕自己的快嘴多舌,會無形中更增添了木琴的煩亂。

剛剛駛進北山鎮的時候,就是在早上幾個人講說“天然”廠搞出貨儀式的地方,實在憋不住的洋行一眼瞥見了“天然”廠。為了緩和一下車內氛圍,他才輕聲說道,你們看哦,還真叫人民說對哩。北山村人就是愛搞虛懸套兒,喜歡弄個洋景顯擺給人看。這不,還沒熱乎一小霎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