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事佬加以調解了。
見這位詩壇宿主已然開言,二人少不得要賣上幾分面子,當下無言各回己座,只是難免又是一陣藉機撒氣的胡凳咣咣聲不絕響起。
再等的片刻,聽聞內裡已是風停雨住後,翰林承旨大人方才輕輕退後幾步,再緩緩咳了兩聲,重著腳步入的堂中。
又是一番噼裡啪啦的亂響,擾攘了片刻後,方才重歸安靜,幾月之間,隨著崔破大筆本苑補貼錢糧下發,這些以前滿臉孤寒之色的翰林們氣色已是好了很多,而身上地衣衫也大大光鮮了不少。
崔破全不知情一般,巡行著同個個案頭壓滿典籍的才子們一一寒暄勸慰,而劉長卿與顧況這一對冤家見是上官到達,心下也感他援引而得這清貴之職的情分,雖是黑著臉,倒也不失禮數的拱手為謝。
一匝即畢,才見那錢起湊了上前,細言將適才的爭執解說的清楚,並請崔破這翰苑主官給個章程。
“諸位都是飽學士子,可謂是讀老了書的,自然知道本次翰苑承辦此事的意義所在,要做這樣一件歷時彌久、卻又是影響深遠的浩大工程,少了同僚間地通力協作那是萬萬不成的,此點還請諸位謹記!至於說劉老與顧老之爭,茲事體大,晚學也實在難以定奪,莫若這六朝宮體詩選的校對及整理編纂就由顧老領銜去做,至於說將來如何區處,自有陛下聖心默斷,如此二位以為如何?”適才於殿外早已思量妥當的崔破,緩緩將這個大大的“皮球”一腳踢到禁宮之內,算是暫時平息了這場紛爭。
本朝人選編本朝詩始自於晚唐時侯,在此之前,除《漢書·藝文志》等書對前朝典籍做了一番梳理外,更無別樣如此巨大動作,而《藝文志》等所記載的也不過僅是書籍目錄整理,並不收其原文。此番崔破一力推行的這一浩大工程,可謂是中華王朝史上開天闢地的第一回。這歸納、總結、傳承文明的功績,於整個民族的發展史而言,其意義實已是遠遠大於貞元朝的存在本身。只不過於斯事之意義,時人並不全然明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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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崔破全身心都撲在翰苑之時,大明宮含元殿側的棲鳳閣內,卻正在進行著一次奇異的晤談。
此時,棲鳳閣中,面帶十二分譏誚之意的天子李適,正冷冷看著御案前面作死灰之色、頹然伏地請罪的當朝首輔,而在兩人之間鋪地的波斯氈毯上。一份長達六千餘言的認罪摺子散亂丟棄,偶爾有自開啟的絹窗處吹進的微風拂動摺頁,隱約可見落款處“罪臣兵部侍郎範……”等字樣。而在這本奏章一邊,更有兩張落滿紅色蠅頭小楷的精緻竹紙,紙張左下側那黝黑的押印上“密字房”三字,在常袞看來,直如同勾魂索命的黑無常一般,觸目驚心。
“張鎰既已遠貶,常袞尚需留用為宜。一則崔佑甫一系勢力漸大,留著他也是個有力牽制;再則此人素與十六王宅陰相往來。也許哪天還有大用;三則,陛下登基未久,陡然更換首輔,若是不公佈其罪行,恐難服天下悠悠眾口;然則若是廣而布之,又難免為河北等藩鎮恥笑,如此朝廷威信有損。加之也與當前‘鎮之以靜’之策不符,於此,實在也不能不顧忌;至於這最後嘛!有了這等罪證在手,不怕常袞不聽話,陛下既欲盡革舊弊,朝堂上有個俯首帖耳的首輔,也就省去了許多聒噪麻煩……”腦海中再次回想了一遍當日李泌真人所言後,皇帝陛下強忍下心頭的厭惡,冷聲道:“常相公好大的能耐!勾結內宦阻朕耳目、借陰私之事脅迫統軍將領、更膽大妄為至為一己之爭,置朝廷與天下安危於不顧,朕看你是喪心病狂了!”言至此處,李適再也忍不住的拍案怒喝道。
於閣中負手疾走兩巡,壓抑下心頭火氣後,皇帝陛下竟是看也不看面色愈發慘白,唇角喃喃抽動的常袞,續又冷聲道:“這三款,無論依著那一條。都能活剮了你!但是,朕既然能饒了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