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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過後發生的事

是血淋淋的,花錢如流水的,不知何時是個頭的現實。

偶爾,喻遐會記起姜換和那兩個夜晚。面板相貼的餘溫彷彿還在身體上徘徊。幻想出的逼仄空間裡百合馥郁,緬桂花清香,大雨淋漓,草木野蠻生長,泥土腥氣揮之不去,溼潤的溫柔包裹他。

喻遐翻了個身,用毯子蓋住腦袋,眼眶發酸。

緬桂花在回到東河的三天後完全枯萎,乾燥後棕中帶紫,不復最初鮮嫩,香味更濃,被喻遐裝在一個小盒子裡,放玄關處,一回家就能看到。

他不明白自己還對姜換有什麼念想,手機寄回去後,他們應該再無交集才對。

離開春明時,謝文斯一句無心的話在那以後反覆拷打喻遐。

“你跟他撒個嬌啊。”

示弱一向有用,起碼能換取好處打破眼前困局。

喻遐卻始終沒出現過這樣的念頭。

他不愛求人,也做不了出賣悲慘換取同情的事,或許因為喜歡逞強不肯承認自己弱小,又因為他擁有的東西失去了太多,倘若再失去了尊嚴,就真的所剩無幾了。

至少他現在還沒窮途末路。

意識逐漸昏沉前,喻遐迷迷糊糊地想: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難過的一個夏天。

第二天恰好是週六,不用去曹子帆家輔導功課了。喻遐交接了早班,回家簡單洗漱後去了趟康復醫院。

喻慶濤的恢復情況其實比想象中好,連醫生都說四肢癱的患者裡他算意志堅定、身體狀況很不錯的一檔,完全治癒雖然希望渺茫,但未來重回正常生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醫生都這麼說了,喻遐總算放了點心。

對於妻子選擇離開,喻慶濤並沒做多指責,反而在弟弟喻慶源和弟妹桑立雪情緒激動時安撫兩人別太在意。

叔嬸不在時喻遐問過他怎麼不生氣,喻慶濤眼下就右手一根指頭能動,他點了點喻遐的手心,聲音喑啞難聽,字詞全糊作一團要仔細聽才能明白。

“你媽媽很辛苦。”喻慶濤每說一句話都要停頓很久,“不要怪她。”

喻遐那時頷首應了一聲。

這天他照例陪父親做康復訓練,為喻慶濤擦身、熱敷、換藥。做好這一切後桑立雪帶了午飯來,喻遐又是吃兩口就說飽,要出門繼續去咖啡店打工了。

桑立雪陪他下樓,剛說了兩句話眼圈就紅了:“嬸嬸沒本事,幫不了你……”

她和喻慶源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雙方都催得緊,去醫院檢查後發現是桑立雪的體質問題,男方父母立刻吵翻了天。

喻慶源夫婦壓力最大那段時間,是喻慶濤站出來幫他們說話的。他作為家裡大哥、頂樑柱對長輩好言相勸了整整一個月,才讓父母接受現狀。而後喻慶濤又為緩解父母與弟弟、弟媳一家的矛盾常年兩邊活動,如此到現在,竟能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再不提什麼孩子了。

因此,哪怕平時因為異地居住,兩家來往並不熱絡,桑立雪對喻遐始終視同己出一般關心著。這次喻慶濤出事,兩夫婦也第一時間從桑立雪的老家宣安搬回了東河。

但兩家到底條件都不富裕,經過孟妍這一出後,喻慶源夫婦有心想讓喻遐別那麼累,卻囿於經濟壓力,只好在這些方面多幫襯。

桑立雪看見喻遐短短一個月瘦好大一圈,又心疼,又自責。

反而喻遐安慰她,稱她辛苦,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桑立雪擔心喻遐上班遲到,抹了抹淚,遞給他自己做的一些零食,這才作別。

“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桑立雪握住喻遐的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讓他心情好一些,“小喻彆著急,咱們都會變好的。”

夏天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東河這年陽光明媚,霧雨盡散,是不可多得的好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