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在蜿蜒封閉的樓梯間,喻遐握著門鎖,好一會兒,他攤開手掌,靠近手腕的地方被自己掐出了兩三個血印子。
太荒謬了,喻遐悲憤到極點,難以自抑地發著抖,牙關微顫,良久都無法平復。
他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當敲門聲輕輕地響起時,喻遐渾身一麻,差點原地腿軟跪下去。他在瞬間想了許多關於孟嬈想對他和姜換做什麼的可能,門外的人又耐煩地敲了幾下,老鐵門的貓眼以前被堵死了,這會兒也弄不開。
喻遐搓了搓手上的淤血指甲印,小心翼翼地開鎖,並拉出一條縫,決定如果是孟嬈去而復返他就立刻鎖門不見對方。
門縫外,人影逆著光看不分明但喻遐聽見了比孟嬈溫和十倍的聲音。
“還好嗎?”
意識到是姜換時,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喻遐猛地把門開到最大,不顧樓梯間可能會經過別人,脫水般地抱住了姜換。
姜換撐著他重新帶上了門鎖,後背抵住冰冷鐵門,安靜地撫摸喻遐的肩、脊背,感覺他抖得停不下來後又把動作放得更輕,夾雜著柔軟的耳語,哄他:“沒事了。”
喻遐像剛從毀天滅地的災難中倖存,而姜換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同類。
溫暖的懷抱讓他終於好了點,但這次沒有眼淚,喻遐不太好意思地避開姜換觀察的視線,欲蓋彌彰地擦臉:“沒哭。”
“沒哭出來。”姜換很瞭然地拆穿他。
喻遐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看見姜換已經自覺地坐回沙發裡,抱著他的靠枕。
他問:“你一直沒走嗎?”
“嗯。”
“去哪兒了?……”
“四樓的拐角那邊,把你買的早餐吃了。”姜換一示意,喻遐才發現餐盒垃圾都被細心裝好再紮緊袋口,這時正規規矩矩地放在他家的換鞋墊邊。
姜換點評:“很好吃。”
異常輕巧的三個字卻比千言萬語都有用地安慰了喻遐,他“哦”了聲,感覺自己剛才好像是反應過度,又或者看見姜換時,全部因為必須獨自承受變得極端的情緒突然軟綿綿地著陸,喻遐內心的廢墟也避免了一場反覆轟炸。
他什麼都不用解釋,姜換可能不懂,但姜換光是在這裡就是他的鎮定劑了。
“九點半了,”姜換看了眼手錶,“十點半的課,你這會兒回學校?”
時間確實差不多,喻遐說:“那你呢?”
“我陪你過去。”
“啊?”喻遐不太懂他的選擇,正常情況下別人好像都應該避嫌。
姜換起身說:“陪你過去,然後我從你們學校坐地鐵。”他從包裡摸出一個口罩,隨意抓了兩下頭髮擋著臉,讓自己迅速面目模糊。
喻遐:“……你以為這樣就不會被認出來了嗎?”
“給自己留了狡辯和否認的餘地而已,無所謂,我經紀人不會管的。”姜換朝他一眨眼,讓喻遐別浪費時間了一起出門。
他們打車去東河大學,在後座聊了幾句關於天氣和即將到來的第一次秋天降溫的寒潮,姜換叮囑他別感冒,說:“今天在師大拍戲,過幾天行程比較緊張可能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溜出來看你了。”
“那我能天天給你發簡訊嗎?”喻遐提出他的願望。
姜換有求必應地點頭,見他心情終於好了一些,思忖片刻問:“今天來的那個就是你姨媽,臨水那天……打電話的那個啊?”
“對啊。”
“說話真難聽。”
“……嗯。”喻遐笑了下,“你在門外都能聽見啊。”
因為樓道的隔音實在不太好,女人的話穿透性又很強,但姜換不會勸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