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的專一。鳩摩羅什從這三重人格的紛亂中,認出自己非但已經不是一個僧人,竟是一個最最卑下的凡人了。現在是為了衣食之故,假裝著是個大德僧人,在弘治王的蔭覆之下愚弄那些無知的善男子,善女人,和東土的比丘僧,比丘尼。當初在母親面前的誓言和企圖,是完全談不到了。他悲悼著自己。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難道是為了滿足個人的慾望嗎?人有六慾:求生欲、求知慾、表達欲、表現欲、舒適欲、情慾。慾望並不完全是有害的,但大部發慾望是對人的身心無利的,尤其是情慾。而佛家認為六慾是指色慾、形貌欲、威儀姿態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相欲,基本是指人對異性的情慾。可見對異性的情慾是人最大的慾望,也是最有害處的慾望。鳩摩羅什是一個雙重甚至三重人格的人,高僧,凡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他一直與自己的情慾作思想鬥爭,但最終還是情慾戰勝了自己,甚至找到合理的藉口來為自己的情慾開脫罪責。禁慾是十分困難的,無論有多大的定力,一個人本能的情慾卻是最強大的力量。
施蟄存的另一篇小說《石秀》,更是描寫了一個性變態狂石秀*的心理過程。我們欣賞一下最後的一部分:
現在,你瞧罷,俺倒要真的來當著哥哥的面來調戲你了。石秀一回頭,看見楊雄正對自己呆望著,不覺暗笑。
“今日三面都說明白了,任從哥哥如何處置罷。”石秀故意這樣說。
楊雄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咬了咬牙齒,說道:“兄弟,你與我拔了個賤人的頭面,剝了衣裳,我親自服侍她。”
石秀正盼候著這樣的吩咐,便上前一步,先把潘巧雲髮髻上的簪兒釵兒卸了下來,再把裡裡外外的衣裳全給剝了下來。但並不是用著什麼狂暴的手勢,在石秀這是取著與那一夜在勾欄裡臨睡的時候給那個娼女解衣裳時一樣的手勢,石秀屢次故意地碰著了潘巧雲的肌膚,看她的悲苦而洩露著怨毒的神情的眼色,又覺得異常地舒暢了。把潘巧雲的衣服頭面剝好,便交給楊雄去綁起來。一回頭,看見了迎兒不錯,這個女人也有點意思,便跨前一步把迎兒的首飾衣服也都扯去了。看著那纖小的女體,石秀不禁又像殺卻了頭陀和尚之後那樣的煩躁和瘋狂起來,便一手將刀遞給楊雄道:“哥哥,這個小賤人留她做什麼,一發斬草除根。”
楊雄聽說,應道:“果然,兄弟把刀來,我自動手。”
迎兒正待要喊,楊雄用著他的本行熟諳著的劊子手的手法,很靈快地只一刀,便把迎兒砍死了。正如石秀所預料著的一樣,皓白的肌膚上,淌滿了鮮紅的血,手足兀自動彈著。石秀稍稍震懾了一下,隨後就覺得反而異常的安逸,和平。所有的紛亂,煩惱,暴躁,似乎都隨著迎兒脖子裡的血流完了。
那在樹上被綁著的潘巧雲發著悲哀的嬌聲叫道:“叔叔勸一勸。”
石秀定睛對她望著。唔,真不愧是個美人。但不知道從你肌膚的裂縫裡,冒射出鮮血來,究竟奇麗到如何程度呢。你說我調戲你,其實還不止是調戲你,我簡直是超於海和尚以上的愛戀著你呢。對於這樣熱愛著你的人,你難道還吝嗇著性命,不顯呈你的最最豔麗的色相給我看看麼?
石秀對潘巧雲多情地看著。楊雄一步向前,把尖刀只一旋,先拉出了一個舌頭。鮮血從兩片薄薄的嘴唇間直灑出來,接著楊雄一邊罵,一邊將那婦人又一刀從心窩裡直割下去到小肚子。伸手進去取出了心肝五臟。石秀一一的看著,每剜一刀,只覺得一陣爽快。只是看到楊雄破著潘巧雲的肚子倒反而覺得有些厭惡起來,蠢人,到底是劊子手出身,會做出這種事來。隨後看楊雄把潘巧雲的四肢,和兩個乳房都割了下來,看著這些泛著最後的桃紅色的肢體,石秀重又覺得一陣滿足的愉快了。真是個奇觀啊,分析下來,每一個肢體都是極美麗的。如果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