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希望孩子們能。敗了,總歸要逃的。你兩個哥哥都是要跟著軍隊走的人,我也願意跟著他,但是孩子們,這條根,必須留住。”
留住才有希望,留住才有人繼承。香火之說雖然腐朽,但在一族之存亡的角度來說,又無比的正確。
江面上颳著晚風,略有涼意,四月了。姜希婕在昏暗的燈光中點了點頭。
她想起南京被日本人屠城的訊息傳回來的時候,姜希澤在她面前抱頭痛哭。她也難受,想不出安慰的話只好陪著哥哥哭泣。姜希澤卻仰起臉來說,可恨我七尺男兒無力守住國門,讓婦孺老幼受如此苦難啊!
莫道項羽不丈夫,活下去或許更艱難;殺身能否成仁未可知,畢竟歷史總由人篡改。唯有對得起自己,從生到死剛直不阿。
或許男兒就應該如此,她想,而堅韌的事都留給女子。
二人夜深回到家中,卻見姜希澤站在院中石桌旁,而王霽月坐著,王浩蓬也陪坐一側。三人猶如石雕一般寂靜不動。黑燈瞎火看不清表情,氣氛顯得詭異,姜希婕立馬踩著高跟鞋跑到王霽月身邊問她怎麼了,王霽月不答;看王浩蓬,王浩蓬則是一副被掏空了力氣魂魄被燒燬的沮喪樣子:她只好問她哥了,“到底怎麼了?”
姜希澤嘆口氣,緩緩道:“今天軍統收到訊息,說王浩修前段時間在上海被憲兵隊抓了。王。。王伯父,聽說去使了點手段,但是沒用。也就放棄了。現在浩修生死不明,大概是救不出來了。”
她問王浩修何罪之有,姜希澤說王浩修暗地裡透過自己的關係一直在租界包庇軍統的特工,購買外國重要物資輸送給各方,本來一直隱蔽,而且鑑於他躲在租界裡,日本憲兵隊即使發現了也拿他沒有辦法;現在租界不復存在,他往重慶輸送了最後一批物資之後就被逮捕。至於是在獄中拷打還是已經被殺,就全無訊息了。
至於王紹勳到底有沒有全力營救自己的侄子,還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而不惜犧牲侄子,就更無人知道了。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日,王浩修還是死了。只是死訊晚了一步抵達重慶。炎熱的五月底,他殘破不全的屍身被最後幾個死心塌地的狐朋狗友抬出去葬了,趁著尚未腐爛。幸而他自己老早就備好了棺材板。王嬋月知道兄長被酷刑折磨而死,不忍也不能告訴父母,與馬來亞的通訊也已經斷絕了—自打伯父投降,父親也沒奈何的成為日本人的經濟來源之一,為求自保,他付出自己好不容易轉移到檳城的家財和橡膠園。現在日本人打過去了,橡膠園的物權也可以、或者說只能,雙手奉上。
而她們留在重慶的一家人,為了避嫌也好,條件不允許也好,只能保持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的親哥哥還可以有那麼勇敢的一面,印象中他的勇敢只是在爭奪替名妓行酒令的時候會偶爾出現,他是自己說一不二的兄長,也是最能繼承父親經商天分的孩子,抽大煙嫖妓賭錢無所不通,做妹妹的還懷疑過兄長抽那麼多鴉片怎麼身體還能扛得住?在上海的時候,兄長似乎知道自己的愛好於家人而言是侮辱門楣的,遂減少往來,好像和兄弟姐妹都不親似的。
在她選擇和不倫的戀人私奔的時候,看似玩物喪志的卻留在了上海。大家本來還覺得他是離了那些花天酒地就活不下去,寧願做亡國奴的。哪知道他卻做了那麼多的事。姜希澤說,由於王浩修知道很多軍統重要聯絡人的資訊,一旦他叛變其後果可能不亞於王天木—雖然不至於摧毀上海站和華東系統,但一些和參謀部有聯絡的重要運輸點可能會被搗毀。
但他沒說,寧死不降。然而被人折磨致死。他那投降在政府擔任要職的伯父一點用場都派不上—王紹勳試圖疏通關係讓丁李{58}去求情,把侄子放出來,結果憲兵隊態度強硬,反叫王紹勳看出李丁二人與憲兵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