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不在了。」
御鬼收起笑容,放開朔夜的手,坐正。凝視著被微風掠起細小水紋的池面。
兩人各自懷著心思,相對無言。過一會兒後,御鬼道。「兩年了。」
「……」
「朔夜,你知道嗎?我以前瞎掉過。」
朔夜轉頭看著御鬼,一直以來平靜無波的眼中參雜著些許驚訝。
御鬼張開手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是那個人……讓我重見光明。」
朔夜知道御鬼說的那個人。牽動著御鬼一個心思、一個動作,還有一段人生的那個人。
華威廉。
兩年來他們都很有默契地避擴音起彼此的那個人。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御鬼的心思朔夜也能猜到幾分。他知道對御鬼來說,華威廉是個很重要的人,御鬼甚至愛著他。炎凌耀是外人,不可能到這裡來,但是同為華族人的華威廉,兩年來卻沒有回來過。
朔夜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不過他也不曾主動問過。他覺得那好像是御鬼心中不容外人碰觸的傷。
就像自己的那個人,也是自己心中的傷一樣。
「他照顧我、養著我,讓我在家族中活下來。可是他沒有教我什麼是愛。」
朔夜心中一跳。他沒想到御鬼會提起彼此心中的痛,那個字,讓他想起自己的那個人。回憶排山倒海而來,思念瞬間將他淹沒。朔夜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愛人吧。我們是華族,華族的人不懂愛。」
朔夜覺得臉頰溼溼的,他一摸,發現是眼淚。即使是被寂寞淹沒的兩年,朔夜卻一滴眼淚也沒掉過。
他想叫御鬼不要再說了。他們之間斷了兩年,而御鬼和華威廉之間,也斷了兩年。
不知道這兩年間,有誰變了。
朔夜覺得心如刀絞。
「教我愛的人是你……朔夜。」看到朔夜淚溼的臉,御鬼傾身,輕輕地在那冰冷的臉龐上印下一吻。「所以,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華御……」朔夜覺得胸口很悶很痛。
因為怕觸碰到心裡的傷口,所以兩年來不曾提起。但是現在御鬼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刺一樣,一下一下紮在朔夜的心上。
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看來是撐不到將毒完全洗淨的那一天了。是啊,這可是組織一直以來控制殺手的方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突破呢。
御鬼預見了他的死期,所以才說這些的吧?這些話,是另一種形式的道歉。
朔夜微笑。「看來,我沒有機會離開了呢。」
最後的賭注,到底是輸了啊。
他永遠……都沒辦法成為自由的朔夜。
兩年前的那個晚上,炎凌耀滿身是傷,虛弱地睜著眼哀求自己不要離開的模樣,狠狠撞進朔夜的腦海。
儘管看到了,自己還是選擇轉身。
他一定恨透他了。
朔夜現在後悔了。早知是如此的話,當初就不應該離開的。
「朔夜,你和我不一樣,你是註定會幸福的。」御鬼嗚咽出聲,將臉埋入朔夜的頸窩。「我愛的那個人,永遠不會愛我……」
朔夜伸手擁著御鬼,感覺到自己的頸窩一片溼熱。
我不幸福啊。華御。一個將死之人,最後還是沒有得到最想要的東西,怎麼會幸福呢?
也許,從未得到,比曾經擁有要好受多了。
御鬼抽泣著,穿著大紅重華服的身子不斷髮抖,如寒風中的落葉。刺眼的紅色伏在他脆弱的身子上,像掙不開的沉默枷鎖。
朔夜感覺到御鬼努力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徹底崩潰。他環抱著他,緩緩地撫著對方單薄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