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負責的工作,只有這個男子存在的理由成謎。
他是外人,卻來到華族,而且被稱為大人,與華族平起平坐。
儘管感到疑惑,侍女間仍不敢對他有過多的議論。因為這個男子是華御大人帶回來的。
男子有雙烏黑細長的眼,儘管眼瞼總是無神地垂著,正午的陽光仍襯得他眼中光彩流轉。
但她們知道,這只是因為陽光。男子給她們所有人的感覺,一直都是絕望哀傷的,似乎揹負著痛苦的過去。那虛弱的身子,到底是因為心傷。
而且好像比上次看到時更衰弱了……一名侍女偷偷抬眼,瞄了瞄朔夜。
「妳們……」
男子好像說了什麼,但聲音小如細蚊。
「是,大人?」侍女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開口說話。稍微抬頭,才看到朔夜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不是沒聽到,而是他的話並沒有接續下去。
躊躇了一下,朔夜剛要開口,身邊便傳來叫喚他的聲音。
「大人,華御大人來了。」
朔夜往後看去,果然看到御鬼走來,身後還跟著五、六個侍從。
天氣十分炎熱,即使在山上也稱不上涼爽。御鬼看到這樣冷暖適中的天氣朔夜仍要披上一件薄毯,不禁皺了皺眉。
看到水池對面正站著兩個侍女,御鬼想都沒想便揮手要她們退下。侍女們應聲,連原本在御鬼身後的侍從們也退了開來。
「身體不是不舒服嗎?怎麼跑出來了?」
儘管穿著莊嚴肅穆的重華服飾,御鬼仍隨性地在朔夜一旁坐了下來,不管底下就是平常人人踩踏的橋面。現在只有在朔夜面前,他才能如此不拘小節。
兩年了,相處兩年了。
在這兩年間,御鬼深刻體會到朔夜對那個人的愛。儘管朔夜在確定那個人身體痊癒後,便不再聞問。想必,是怕自己承受不住相思之苦,所以努力壓抑自己。但每當服藥後藥效開始發作時,御鬼都會聽到他在痛苦的昏睡中呢喃著那個人的名字。
若不是華族百年以來皆隔絕外人,御鬼也曾考慮讓那個人來這裡照顧朔夜。
特別是當朔夜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時。
負責為朔夜配藥的侍醫至今仍持續不懈地為朔夜調整補藥,也曾因為朔夜的身體狀況不佳而建議停止服藥洗毒的計劃。但當御鬼猶豫不決時,幾乎不對其他人說話的朔夜竟然否決侍醫的提議。
於是乎,侍醫只能更加戰戰兢兢地注意朔夜的身體,然後選擇比較溫和的配藥,但這樣也拖長了完全洗淨的時間。
「外面熱,回房去吧。」見朔夜沒什麼反應,御鬼又說。
朔夜微微搖頭,虛軟地倚在橋墩上。「悶著難受。」
嘆了一口氣,御鬼稍微靠近朔夜,將手覆上他的額頭。還熱著,而且冒了不少冷汗。
「比上午好多了。」在華族裡,除了一些必要的吩咐,朔夜幾乎只和御鬼說話。
御鬼已經不是以前的御鬼了,他溫柔善良,而且對朔夜百般照顧。
舉到眼前的手被紅色的衣袖覆著,朔夜注意到了什麼,氣若游絲地說。「華御,你還是比較適合白色。」
「是嗎?」御鬼淡淡一笑,「可是我今天不得不這麼穿呢。」
面對朔夜疑惑的目光,御鬼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他伸手覆上朔夜的手掌,感覺到一陣冰涼。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握在手中的手顫抖了一下,御鬼看著眼前那雙黑眸在瞬間亮了起來,卻又馬上暗沉下去。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脆弱到,以不相信任何希望來保護自己了。即使說出這話的人是御鬼。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朔夜自嘲地語調。「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