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十多年畸形的戀情已成為過去,兆富甚至清楚地知道,這些年自己獨身的原因全是因了瞎嫂的緣故,是她用一雙無形的纖纖玉手隔開了他本可十分順利的婚姻。
豬
這時候,蛤蟆灣子被秦建軍人工授精的所有仔豬進入了瘋狂的生長期。村裡人沒有多餘的糧食餵豬,將加工碎的細草和植物種子扔給它們,最好的吃食也僅是涮鍋泔水而已。但這並沒有影響人工授精的豬仔的瘋長,原先喂一頭百十斤重的生豬需要一年的,但現在三五個月便腰肥體大,看上去超120斤的收購線已綽綽有餘。
起初,大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各自想起幾年前看到的一個高粱穗裝一拖拉機,一個玉米棒子壓得黃牛忽哧忽哧氣喘的情形,認為再次進入了魔幻狀態,並將此作為不祥的預兆。
但當一車車生豬被公社收購,並換回出人意料的錢時,才想信這是不爭的事實。每家養一頭豬已大大超出了一個勞力全年在隊裡幹活的收入。在賣完第二頭肥豬後,常三用賣豬的錢為老三風娶回一個女人。
風臉上泛溢著喜悅,將紅襖紅褲的新媳婦用小車推了回家。這使得劉氏又一次將心思用在了兆富和紅霞身上。她掐算著鄧吉昌的祭日,希望兆富早早守完孝後結婚。
鄧吉昌死後,年僅十二歲的躍進顯示出了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春種結束後,他催促生產隊長石頭早去翻耕壩地。見石頭猶猶豫豫顯得毫無興趣,他獨自一人開上拖拉機上壩翻耕,並得到鄧家另外兩個勞力兆富、兆財的支援。
石頭這才招呼社員拖犁趕牲口翻耕壩地,進行他仍自以為毫無意義的勞作。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幾輛汽車載著長長的鋼管和鐵架及扎搭住處的板材、油氈等物來到蛤蟆灣子附近。
燃油
隨車同來的工人在草橋溝兩岸忙忙碌碌地建造簡陋的住處,嘻嘻哈哈地向前來觀望的村人打著招呼。
幾天後,工人們象鳥籠似的方方正正的房子建成幾大排,平平的房頂鋪著厚厚的油氈。他們是進入荒原的第一批石油工人。一年後,第一口油井在蛤蟆灣子村邊噴出黑乎乎的石油時,荒原的主人們才發現,他們的地盤幾乎全被石油大軍佔領了。
河父海母26(4)
他們看到了各種從沒見過的大小車輛,石油在高高的井架下如噴泉似地湧出地面,一個個沖天的煙囪上冒著不息的火焰,空氣裡瀰漫著石油的腥氣,來自天南海邊的石油工人操著他們聽懂或聽不懂的語言。
這一次,蛤蟆灣子的孩子們比面對溝水更加興奮。他們從工地上撿回各種先前從沒見過的東西,把繩子系在十多個鋼管帽上,嘩啦啦地拉著滿街亂跑。常三第一個從村外的油井邊撿回一小推車原油,從此小個子女人做飯不再用柴火,而是燃石油。
各家很快便學著他家的樣子改燒柴為燒原油。村子周圍已有五六口油井,每一口油井邊都有一大池子洩漏的原油,根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很短時間裡,家家的灶坑和內牆全都掛上了一層層黑乎乎的油膩,而大街小巷也漸漸被燻成了黑色。
靈牌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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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在荒原上的喧囂中飛快地逝去。鄧吉昌週年祭日一過,劉氏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兆富婚事的準備中。在此之前,縣委書記魏忠國曾來到一趟蛤蟆灣子。他代表劉翠英完全支援女兒的親事。
“老嫂子,”他比以往更加親熱地叫劉氏,“閨女是你養的,這下,我可把她全交給你了。”劉氏點頭笑著讓他放心,說紅霞早就成自己的親閨女了。
劉氏請人選好了迎娶紅霞的日子——到鄧吉昌週年祭日時這個無人不知的日子已剩下最後二十天了。在等待這個日子的每一天裡,紅霞在與兆富同桌吃飯時,臉上流露著壓抑不住的含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