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柳安然,“不知皇后娘娘是想如何賞賜月貴人?”
柳安然被枕春問得一愣,只以為枕春想要阻撓,堪堪答道:“或……以月貴人的資歷,可以擢封嬪位。”
“婉儀豈不更好?”枕春粲然一笑,口中含著一顆梅子,又轉向慕北易,神采照人,“陛下瞧瞧,四皇子多健康可愛。月婉儀月婉儀,姿儀婉約嫻靜,好似弦月,當真合適的。”
慕北易頷首,正是要應了。
眾人見狀紛紛起身恭賀月牙,道著:“皇后娘娘大喜、四皇子大喜、月婉儀大喜。”
月婉儀,當真諷刺極了。她沒有封號,沒有姓氏,以做宮女兒時候的名字便作稱呼——月婉儀,上弦下弦的月,終歸是不圓滿的。
月牙到底是做了婉儀了。雖被枕春如此一說,沒有那麼體面,但到底是婉儀。便也起身謝了恩。她面上是滴水不漏的謙恭,看著枕春、看著慕北易、看著柳安然。最後眼神遠遠瞥見奶孃懷中笑容可愛的四皇子。
終於跪下去行了大禮。
歌舞再行,便更熱鬧起來。到了戌時三刻便殘羹冷炙,眾人紛紛告退。
枕春兜著手又站起身來,撇過曲意逢迎的胭脂香陣,便傳了輦往凰元宮外頭出去。她在庭院立了一會兒,酒氣消減幾分,正是要走。抬頭一看,卻見柳安然遠遠在廊下靜靜看著她。
“皇后娘娘。”枕春不偏不避,清澈的眸光宛如冬日徹骨的冰,直直回看過去,“別來無恙。”
柳安然被枕春一看,竟覺得毛骨悚然。枕春就那麼一身華衣地立在皓白的月下,肌膚宛如新雪,唇脂紅若硃砂,與舊日無所變化。柳安然將衣裳合了合,用帕子掩唇,輕喊了一聲:“明妃。”
“四皇子抓周宴席已畢,皇后娘娘不去陪伴四皇子,在此處瞧著臣妾做甚?”
“你應恨透了月牙,何以抬舉她?”
枕春道:“皇后娘娘抬舉她,臣妾便唯娘娘馬首是瞻了。月婉儀是皇后娘娘身邊出來的,這一路兜兜轉轉,回了娘娘身邊,這還不是緣分?”
柳安然嘴唇張合一番,只淡淡道了一句:“明妃瞧著長變了,說話也變了。”
枕春漫不經心地捋了捋衣袖上精美的織紋,淡然一笑,道:“少時臣妾與皇后娘娘赴梢下宴,皇后娘娘愛穿青藍,臣妾愛粉。如今皇后娘娘的青藍越來越深,已經變作最貴氣莊重的紫色;而嬪妾的粉,自然只能深做這俗豔的血紅。”
“你素來口舌伶俐,本宮自幼不敵。”柳安然努力端正肩膀,抬起下頜,使得頭上的鳳冠穩重,“月牙是本宮手下出來的,本宮的確厭惡過她。可她如今得用,還誕下了四皇子。”
枕春訕訕:“是助娘娘登上後位的四皇子。”
“你是恨本宮的。”
“嘶……”枕春作回想之狀,耳畔珠玉晃動,“臣妾曾與柳姐姐親如姊妹,可那位柳姐姐,是從來不會在臣妾面前,自稱本宮。”她悽然一笑,十足戲謔,“既已是撕破臉皮,何以如今還要見面稱個別來無恙?皇后娘娘知道,臣妾是做不出那殺害幼子的狠辣事情,何以卻要落井下石呢!”
“我沒有選擇!”柳安然趨進兩步,道,“我的家族,我的情意,子嗣、功勳、位份……你不在我的位置上,你豈能明白我的心思?你如此八面玲瓏,與貞婉儀、靜妃交好,你有了新的姊妹,何以知道我久不得孕的苦楚!那一個個心血燒乾的日日夜夜!”
“在我眼中,皇后娘娘你……”枕春冷笑一聲,嘲道,“比之那魯莽的榮德妃,都不如。”
“你……”
“她那麼深愛陛下,愛了便是愛了,恨了便是恨了。榮德妃只愛陛下。”枕春亦向前一步,對上柳安然淡施脂粉的臉,“她愛陛下是不管子嗣、功勳、位份的。皇后娘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