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懸在空中的心臟便跌下來……哦,這真是一種煎熬啊,為什麼我的名字到現在還沒有,是否落榜了?想起這一點,我簡直要窒息過去。
不久,紅榜便公佈完畢,村長像主持人一樣向全村的人道了再見。我傻眼了,怎麼沒有我的名字?這怎麼可能?我拔腿就向村委會跑去。一會兒我就跑到了村委,在村委辦公室門口和村長撞了個滿懷,他手中拿著那份成績冊。“怎麼沒有我的名字?”我大叫道,從他手中奪過成績冊。我捧著他,緊張地搜尋著自己的名字。剛翻到第一頁,我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它就寫在這一頁的中間。“這不是我的名字嗎?”我大叫道,“你們瞧,我考了個很高的高分:630分!”我拿著成績冊轉身就向家裡跑去。“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一邊大喊,一邊飛快地奔跑,630分,這是多麼高的高分啊!我清楚地明白這個分數的意義:有了這個分數,我就可以在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復旦大學之間隨便選擇了。我會選擇哪一所大學呢?哦,這是根本不需要考慮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毫無疑問,我會選擇北京大學,它可是我天天夢想的大學啊,以前我讀的那所大學有什麼用呢?我簡直白過了四年,一點東西也沒學到。現在,現在我可又有一個全新的開始了!謝天謝地!
我興沖沖地跑進家門,立刻愣住了:父親鐵青著臉站在那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好像完全知道我剛才的心理活動似的,我還沒有完全站穩,他就大聲吼道:“還讀什麼北京大學!”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一聽到這句話,我便已經完全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你已經讀了四年的大學,已經參加工作,已經開始賺錢了,還讀什麼大學啊!這簡直是強盜邏輯,我氣憤地想,可是我連爭辯的勇氣都沒有,只是感到無邊地絕望正朝我包抄過來。完蛋了。
2000年11月8日 星期三 通往墳墓的吻
我和一位陌生的女孩面對面坐在一輛開往天堂的公交車上。車在黑暗中無聲地行駛。她的兩個膝蓋放在我的兩個膝蓋之間。她把腦袋湊過來,吻了我一下,說:“我跟你講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說:“好啊。”
她說:“昨天,我陪一個客戶去宣陽,走到南山路的時候,你猜我看見了什麼,看見了一男一女,在我們前面並排走著,看起來很悲傷的樣子,男的女的都流著眼淚。突然,男的一把摟過女的,就在馬路上打起Kiss來,邊走邊打,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他們打了一會兒,鬆開了,繼續並排走著,臉上仍然是一副悲傷的模樣。走了幾步,男的又一把摟過女的,女的呢,也一把摟著男的,又像剛才一樣打起Kiss來了,那個姿勢啊,旁若無人啊。他們打了一會兒,又分開了,並排走了一會兒,可是,沒走幾步又……唉,就這樣反反覆覆。你不知道,我陪著去的那個客戶,是個男的,面對眼前這陣勢,顯得……顯得,怎麼說呢,反正是很窘迫的樣子,左顧右盼的,眼睛也不敢看前面,我心裡面真是笑都笑死了……”
我說:“他們一定迫切需要一張床。”
“是啊,當時我也這樣想,”對面的女孩說,“他們一副無家可歸的樣子,可是,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們走進了一家商店。我抬頭看那商店,啊,我嚇壞了,因為上面寫著‘松柏長青’四個字!”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但是隨即,我欣慰地想到:我們坐在開住天堂的車子上!
2000年11月9日 星期四 升棺發材
我和一些人——這些人叫什麼名字我已經忘記了——坐在一輛卡車的車斗上,沿著一條很窄的山間公路行駛著,迎面過來一支出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