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果然不假,所有委屈一時全都釋解。連省裡、地區和縣裡的頭頭腦腦都屁一樣被一陣風颳得無影無蹤,自己這個小小的大隊支部書記其實連個屁都不如。
兆祿佔領大隊部後,將原來大隊的所有權力都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裡,並將大隊改選擇稱造反司令部。
自從他掌權那天起,就表現出了對吃喝的嗜好和驚人的飯量酒量。他整日整夜地與屬下在司令部猜拳行令,把所有人都灌得東倒西外後,還要獨飲下一斤的烈性白酒,吃下一二斤肉食,然後,推開青菊原來的宿舍,合衣躲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鼾聲驚得鴿子亂飛。
在趕跑鮑文化的第二天,他便讓民兵挨家挨戶地要村裡人向司令部捐獻酒肉和糧食。他這樣做,完全為了滿足他和屬下每天都吃吃喝喝。如果哪家不執行命令,立即將戶主抓來,關進一間黑房子裡,要這家人拿東西來換人。為得到更多的肉食,他還親自出馬,挨家挨戶地抓雞抓豬抓羊,連看門狗都不放過。最後,他把目光盯在了鴿場。在帶人捉第一批鴿子時,他對大侄子躍進說:“論起來我是你三叔,不該向你伸手,可鴿場是隊裡的,我抓鴿子也是為了司令部用,咱公事公辦啊。”
河父海母26(39)
對這位從小便東遊西逛不務正業的三叔,躍一直十分反感。他說行啊,每次抓鴿子你得親自來,抓多少你籤個名,隊裡的帳歷來都清精楚楚。兆祿表示同意,但他壓根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往帳單上劃幾道槓槓對躍進說:“這就是你三叔的名字。”
奪權只為滿足自己胃口的兆祿,很快引起村人的強烈不滿,可村人敢怒不敢言,因為很多人親眼見過他一隻手就能將村支部書記抓過頭頂並把他扔到柴火堆上。村人的忍耐使得兆祿更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他把哪怕是哪個村人表現出的不滿表情也看作對自己的公開挑釁,馬上便採取行動讓這個人知道與自己作對的後果。
鮑文化對此有些興災樂禍,他背後曾對因交不上錢物戶主被抓的戶說:“你們嚐到造黨支部反的苦頭了吧?”可這話很快傳到了兆祿耳朵裡。大年初一,正當鮑文化等著吃老婆下進鍋裡的餃子時,兆祿帶著四個民兵找上門來了。“這個年你得在司令部過了!”他醉眼朦朧,只揮了一下手,身後的民兵便如狼似虎地把鮑文化從馬紮上拉起來,在書記夫人牛俊英的哭喊聲中拖出門去。兆祿將鮑文化反剪著雙手吊在一個臨時搭起的木架上,然後重新進屋與屬下猜拳行令,全不顧鮑文化的破口大罵聲。
兆祿的種種暴行已達到了人人憤恨的地步。村人都認為劉氏的鞭子快到用的時候了,可劉氏卻表現出了少有的寬容和耐性。鄧家一下子住進了魏忠國和曲建成兩家,本來寬敞的房子明顯有些擁擠。劉氏每天都為這個雜姓大家的衣食忙忙碌碌,對兆祿的事她不聞不問,好象他與自己毫無關係。倒是曲建成趁不住氣了,他以為劉氏不知道兆祿的行舉。他對劉氏說:“媽,得管管兆祿,村裡要被他攪爛了。”
劉氏在縫製一床棉被,直到一條長長的麻線用完新引針穿線時,才對曲建成說:“誰掌了權,對老百姓來說都差不多少,誰為非作歹,肯定會有人收拾他,根本用不著操這個心。”
劉氏的話果然很快得到印證。兆祿在村裡橫行八道的時間沒有超過二十天。他是在酒醉後被人用系牲口的五股尼龍繩捆在床上的。儘管他力氣大得能一隻手提起支部書記,卻如何也掙不斷捆緊了四肢的尼龍繩。他酒醒後才明白自己被捆的現實,掙扎中把木板床晃折了兩條腿,最後被七八個大漢拖著牢牢綁在了那個他親自搭起的堅不可摧的木架上。
就在這個木架上,支部書記鮑文化曾被吊了一天一夜。
帶頭造“造反司令部”反的是小毛頭。他把自己關在屋裡並非如眾人想象的那種迷途知返,而是因為自己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