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亂的蕭雲討論不停。
二人休息到晌午,王難道派人來傳信,說是奉命護送眾人一程,又遞上一封哥舒翰的親筆書信,大意是要蕭雲回到長安後去見高仙芝,屆時三人共謀一晤。蕭雲心知哥舒翰還不死心,想要利用高仙芝來作說客,令自己無從推託。拜見高仙芝是一定要的,只是怎麼婉拒舊帥之命,倒是一件難事。
下午與成蘭陵繼續練劍,逐漸摸到了門路,只要將心思放在成蘭陵身上,想得出了神,便能信手將樹枝刺入大樹,但卻無法將每一招連貫起來使出。蕭雲見她苦苦思索,生怕她勞心犯疾,當下忍住好武之心,拉她出去閒逛。
到了晚間,李長風等人一同過來,也在客棧住下。眾人經歷這番波折,直到此時才有機會好整以暇的共聚一堂,心下均覺歡喜,正好客棧對面便是一家酒樓,當下眾人挑燈夜飲。席間氣氛卻略顯怪異,唐豔敬酒全說的是與李、成二人在成都的舊事,絲麗摩也來舊事重提,非要與蕭雲對飲比個高下。片刻後溫承推說疲累,先自去了,接著成蘭陵也藉口傷勢未復,離席回房。
到得後來,獨剩李長風與蕭雲二人興致高昂,想起哥舒翰所說的生死之交,但覺得一切盡在杯中,相互也不多話,只管痛飲。直到子時將近,二人方才盡興。蕭雲醉意已盛,藉機來到溫承房外,想要問明存在心中多日的疑惑,卻見房門虛掩,溫承不知去了何處。
他在門口站了半晌,驀覺不知從何時起,溫承總是一付心事重重的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時生了煩惱,復又回去酒樓,坐到角落要了一罈老酒,獨飲琢磨心事。
店內還有幾名膚色裝扮各異的旅人獨坐默飲,想是漂泊在外,長夜難眠。忽聽有人喜叫道:“飄雪了,快來看,快來看!”只見兩名店夥計勾肩站在門口,仰望青黑的夜空,片刻後雪花漸大,如同鵝毛一般飄灑下來,被店內的燈火照耀,顯得潔白晶瑩。
萬物皆被包裹進了這白絮飄飄的神秘夜色,天地驀然變得小了,只剩下這間燈火透亮的酒樓,顯得異樣溫暖。他心思一動,頓時想去叫醒成蘭陵來一同飲酒賞雪,抬頭卻見門口進來兩名老者,當先那人身形精瘦,揹著一個與他身高差相彷彿的長形包袱,眉目輕擰,似乎有著無窮心事。後面那名老者氣度從容,唇鼻凍得通紅,卻是在哥舒翰處見過的那青衫老者。
那青衫老者也瞧見他,頓時驚喜交加,大笑著上前,拱手道:“想不到蕭校尉倒是情趣之人,如此深夜還在此賞雪飲酒!”
蕭雲起身見禮,那青衫老者又道:“此番前來,正因有事求蕭校尉相助,原以為你已經安歇,本待等到明日早間才來造訪,未曾想竟在此巧遇,哈哈哈,有趣,有趣!”
蕭雲見此人灑脫不羈,心下已有兩分好感,當下邀二人坐下,先同飲了一杯酒,才問道:“不知老丈有何事需蕭某竭盡綿力?”
那青衫老者指著那精瘦老者,說道:“這位是天下聞名的七絃琴師董庭蘭,我二人乃是多年摯友,一別十載,未曾想竟會在異鄉偶逢,只可惜重逢正是董大東歸之時,唉………!”
蕭雲抱拳向董庭蘭作禮,卻見他落座後便垂目不語,此時更在面上閃過一絲羞怯,側了側身,算是答禮。
那青衫老者呵呵笑道:“我這老友性子孤傲,不善與人相處,蕭校尉莫怪。”蕭雲連稱不敢,問道:“昨日匆忙,還未請教老丈大名?”那青衫老者道:“老夫單名一個適字,字達夫。”
蕭雲已知他姓高,此時聽他一說,頓時知道他的身份,不免驚喜交集,說道:“想不到在這裡碰上岑判官的好友高丘尉,兩位的詩作名滿天下,在軍中流傳甚廣,每每讀來都感壯懷激烈啊!”說著恭恭敬敬站起身來,向他深施一禮。
原來那青衫老者便是名滿天下的大詩人高適,半生坎坷,鬱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