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直勾勾的往我這裡瞅啊瞅,我以為是他嫌我掌握不好磨墨的節奏,畢竟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研墨,動作生疏,於是益發的賣力起來。誰知,一屋子月老的目光竟然都隨著張長老的視線晃晃悠悠的飄來過來,帶著一種小狗等骨頭時眼巴巴的神色。
終於,張長老吞吞吐吐的開口了,卻是一嘴的之乎者也,聽得我不勝其累,好在打小閒書不斷,半白話的唐宋本子也浸淫過一些,這才依稀明白,他是在鼓吹姻緣簿的神妙機密,而我一個區區凡人,是不該聽不該看更不該和姻緣簿扯上任何關係的。否則天機洩露,不僅他們會遭殃,連帶了我也必付出超額代價。世上種種,都需遵循規則,超越了適度的界限,保準沒有好果子吃。這個道理,我明白,於是嘿嘿笑了兩聲,自發的擱下墨條,向門口走去。
豈料書蠹跳起來瞪我:“你走了誰給我研墨?”
我立刻眼光轉向鄰座的月老們,實際上我也不想出去,雖然知道自己不能窺探姻緣簿內容,但姻緣簿啊,誰不好奇?誰不想親眼瞧瞧那名冠天下響徹古今的姻緣簿究竟是什麼樣的東東?
這時,書蠹正朝著司長吹鬍子瞪眼:“去弄副牢靠點的耳塞來!”然後又指著我向月老們反問,“她坐在大堂最左,你們坐在大堂最右,彼此座位相隔甚遠,她哪裡看得清你們寫的簿子?就算看得清,那些個千百年前的古文字,年紀小小的她又哪裡看得懂?”
於是,五分鐘後,我的世界寂靜無聲了。
我戴著耳塞懶洋洋的坐在靠牆的桌子前給書蠹一下一下的磨著墨汁,看著它一邊大口吞嚥墨水,一邊滔滔不絕的複述姻緣簿。
當然,我只能看到它的嘴皮子飛快的上下翻飛,耳中默默寂滅,耳塞的質量實在太好了,讓我不由得產生了喪失聽力的感覺,從出生起,世界就從未如此安靜過呀。
靜謐中,我一面在心裡慨嘆:真可惜,我看不懂唇語。一面在心裡慶幸:也幸好,我看不懂唇語。兩相矛盾,惹得心裡越發毛躁,好似有一千隻螞蟻在上下左右亂爬,爬得到處都癢癢。
渴望是難免的。誰不想知道自己的姻緣呢?
何況我已經快20歲了,還沒有談過一場戀愛,說不想戀愛是假的。也不是沒有設想過對方會是個什麼樣的男子,但又覺得或許真遇到了mr right,一切既定的條件都會被推翻。畢竟愛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五位年輕氣盛的月老正坐在我對面奮筆疾書,手中紫毫如同游龍舞鳳,毫尖幾乎不離紙面,全無停歇。酣戰處,墨汁濺上了臉面,可是筆墨紙硯的指揮家們忙得連擦拭的時間都沒有,更遑論抬頭朝我這裡瞄上一瞄。
總負責的張長老在埋頭苦幹的月老們身後踱過來踱過去,察察這個、觀觀那個,帕子不住的抹去額頭沁出的細汗。
我儘可能讓自己坐到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力於磨墨的事業,開足馬力,直磨得淋漓盡致、虎虎生風。
張長老時不時心疼的瞟一眼我手裡猶如飛逝的時光一般不斷縮小的徽墨,彷彿我磨得不是墨,而是金條;彷彿書蠹喝下的也不是墨汁,而是交易市場上價格水漲船高的石油,至少在天上瓊瑤玉漿是不稀罕的。
儘管喜殿里門窗緊閉,我也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外面擠滿了無數眼冒問號的月老或者童子。
我現在就是展覽廳裡唯一的陳列物,雞群裡的唯一的丹頂鶴,惹神觀摩。
就這樣持續了足足一個半小時,從日上三竿到如日中天,我終於開始坐不住了。委實是這工作太過枯燥,除了磨墨還是磨墨,橫磨豎磨,順時針逆時針,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