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尋哥,你可是當真?」
尋崢點頭,鄭重道:「千真萬確。」
鬱白梅扶著尋崢一直伸著的手臂,緩緩下了車。
鬱白梅將尋府打理得很乾淨,好像是主人去出了一趟遠門一樣。
尋月棠在母親的妝檯上見到她常用的首飾,還有幾盒已經乾透了卻未變質的胭脂,正屋後的庫房裡,有疊作人高的樟木箱子,裡頭是給她備下的嫁妝。
尋崢在書房裡見到父親常用的筆洗筆山,書案一角放著父親隨用的手札,裡頭零零散散記錄著他自從軍後報回的喜訊,諸如「天和十五年五月,崢升作百夫長,吾心甚慰」,「天和十六年十月,崢加冠,表字義泓,無暇回鄉,闔家甚念」
鬱白梅在院內等著,看著兄妹倆出來,一個紅著眼圈一言不發,一個淚水漣漣腳步打跌,她上前扶住尋月棠,「府上如今什麼都沒有,不若就先去我家用頓便飯罷。」
尋月棠點頭,「姊姊,我想吃你做的麻醬千絲餅了。」
在場三人都曉得,這個麻醬餅乃是尋崢最愛吃的。
鬱白梅點頭,拉著尋月棠往家裡走,「今日不論你想吃什麼,姊姊都給你做。」
第90章 返鄉(4)
鬱家與尋府僅隔了一條巷子, 三人步行而至,從豆腐坊側門進了後院。
尋崢進門,望著與他離開時無甚差別的鬱家, 腦子一抽,嘴一瓢問道:「今日沒有開門做生意嗎?」
鬱白梅從屋內倒了茶給他放在面前石桌上, 「今日要去祭拜, 便沒開門。」
尋崢一滯,才後知後覺自己問了多麼蠢笨的一個問題,不由暗暗惱火。
尋月棠倚在廚房門口, 瞧著二人的不自在, 吃吃直笑,聲音不小, 在碰上尋崢似有警示的眼神後, 笑聲更大。
鬱白梅也臉熱, 推著尋月棠進門, 「讓他自個兒坐著罷, 我們倆忙。」
「姊姊你不知道, 他呀, 平日裡二五八萬的, 仗著自己在提州做上了副總兵,連人家定北王都不服, 」尋月棠幫著生火,「今日卻是不知怎了, 早上出門還好好的, 現下卻嘴都使不利索了。」
鬱白梅聽了, 也只是笑。
二人在廚房裡忙碌, 飲食習慣就按照鄆州的來, 尋月棠負責小炒,鬱白梅就負責主食與粥,誰人得空誰人就拉風箱。
尋崢在院中坐著飲茶,間或起身,瞧瞧看看,近鄉情怯的初時過去之後,直覺到處都是熟悉場景,心裡暖得很,尤其是妹妹與她還在廚房忙碌自己的暮食,這樣的滿足,是任何加官進爵都無法達到的。
廚房離得不近,他聽不到白梅與妹妹的交談,但大致也能猜到說了些什麼。
也好,他不好開口問的那些,就由妹妹幫忙就是。
鬱白梅適才還洶湧若波濤的心境如今已經漸漸平復下來,她一面揉著面,一面跟尋月棠道:「剛剛說的那話,我就當沒有聽見,不要作數了。」
「為何?」
「棠兒,你哥哥三十剛過便升任副總兵,這是年輕有為,而我二十八歲還未定親,是老姑娘了,配不上。」
「這還不都是因為他才耽誤的?若他肯走仕途,安安分分地考功名,那我小侄子大概都已考過了童生。但這麼些年他都沒有再找,可見心裡是有你的,你也知他,認準了的事兒,就不會輕易改變。當年從戎是如此,現在鐵了心要娶你,更是如此,莫怕。真說配不上,那他甩手多年,家裡承你照料,也是他配不得你。」
鬱白梅無處反駁,嘆了口氣。
二人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尋月棠說了自己被擄後陰差陽錯被救、開店後又陰差陽錯重遇謝灃、如今心意相通的事,鬱白梅總算露出笑模樣,「難